“大师,如何?肉面好吃吗?”
未时三刻,花桥村的村东花家堂屋里,叶茂春略有些心疼地看着将一大碗肉面吃得一滴汤不剩的无尘。
这是得饿了几天啊?
“呃~”
“还行吧!”
这祭完五脏庙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要是鸡汤能熬得久一点,猪肉片切得薄少许,再来些你们……咱们莱凤国扶风县特有的辣酱,那就更妙了!”
无尘打着饱嗝,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摸着他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一脸的闲适惬意,还顺便指点了叶茂春两句。
虽然叶茂春的手艺无法和宫廷御厨相比,但他做的肉面胜在食材新鲜,原汁原味。尤其是面里的蔬菜,吃起来清脆可口,他长这么大,居然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蔬菜?
然而,无尘的言行举止落在叶茂春眼中,那便是死鸭子嘴硬、好面子。因此叶茂春看向无尘的眼神,不由更加心疼慈爱了起来。想必这小和尚从寺庙出来后,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无尘师父,你这初来乍到的,苦修也不急于一时,要不先去后院的厢房歇息一下?”
看着吃饱略有些犯困的无尘,叶茂春很贴心地建议道。毕竟以这和尚的身手,住在这里应该也不怕遇到刺客,相反估计是刺客们看到他得绕道走……
“呃……”
“也……也好。”
最近都是风餐露宿的,无尘还真觉得有点累了。
“后院的两间西厢房如今都空着,而且都是打扫干净的,无尘师父你自己随意选一间休息,我先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没问题。大叔,你忙你的,不用管贫僧。”
无尘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冲叶茂春微微一笑。叶茂春顿觉仿佛有如春风拂面般暖心,要不说他总觉得这无尘和尚看着面善亲切呢,居然连笑起来都这么像他的息夫沐离歌。
花家前院的房子中间是堂屋,左侧是厨房,右侧是杂物间。出了堂屋后,无尘便移步后院。后院中间最大的屋子被改成了课室,是花母平时给学童们授课的地方。里面传来学童们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在花家质朴的农家小院闲庭信步,无尘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感。有多少人羡慕生于帝王家的皇子、皇女们与生俱来享有的荣华富贵,然而无尘却更羡慕这种宁静、祥和的乡村生活。
在花家院子里逛了片刻,又站在窗外看花容声给学童们上了一会课,消完食的无尘便拐到一旁的西厢房,随意推开一个房间进去休息。好巧不巧,刚好就是沐离歌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没有繁杂的装饰,房里的家具也不过一些杉木做的精简桌椅板凳、衣柜和床铺,一切看起来清雅质朴。然而,当无尘躺在散发着薄荷熏香的床上,却有一种久违的踏实感,平时哪怕睡觉都得保持三分清醒的他,不到须臾间便已安然入睡。
“孩她娘,你说要不要把无尘师父叫起来?”酉时四刻,当学童们陆续从花家私塾离开后,站在课室门口的叶茂春为难地看向花容声。
现在已经傍晚,自从出了之前差点被暗卫抹脖子的事,花容声每日下学后便会和夫郎叶茂春离开村东花家,回到村尾女儿的花宅居住。
“孩她爹,我看还是跟他打声招呼吧。”花容声想了想说道。
“嗯,我觉得也是。”叶茂春点了点头。
叶茂春还没跟无尘说过这里晚上可能会有刺客前来的事,虽然无尘并不一定会在意,但提前跟他说一声,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总是好的,至于他要不要继续在这里住,就看他自己了。
“笃笃笃~”
“无尘师父!”
叶茂春叫唤了一会,也没听到里面传来动静,遂轻轻推开了房门,一走进房里他便看到无尘正摆着个“大”字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而被子已然滑落在地。
“像个孩子似的!”
叶茂春微微一笑,上前拾起地上的被子叠好并放到床上。
“无尘师父!”
叶茂春轻轻摇了摇无尘的手臂将他唤醒。
“阿弥陀佛!”
“原来是大叔啊!”
无尘悠悠地从床上坐起,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居然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无尘心中暗暗吃惊,自己的警惕性何时变得如此低?
这……很危险啊!
叶茂春见无尘醒来,便把花家这里夜里可能会有刺客出没的事告知了他。
“事情便是如此,不是我们赶无尘师父走,而是怕你有危险。”叶茂春一本正经道。
“无量寿佛!”
“贫僧知晓了,多谢大叔提醒。”无尘说完便继续躺回床上。
叶茂春:……
“那个……无尘师父,晚饭给你做好了,你一会自己去厨房的锅里装。衣柜里有我家息夫的衣服,你们身形差不多,应该可以将就着穿。”
叶茂春叮嘱完后才同花容声一起回了村尾的花宅。
至于无尘,待他吃过晚饭,沐浴过后便重新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虽然不知道衣柜里的衣服是谁的,但别说,除了那些少年的衣服,其他的穿着还挺合身,尽管只是粗布素衣裹身,但无尘却莫名觉得有种踏实感。
子夜时分。
有两名身着黑色夜行衣、脸蒙黑巾的女子飞身到了村东花家前院的屋顶。
“大师姐,就是这里了。”蝶舞碰了碰身边同款装束的女子。
“哼!上次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季凉川从中作梗,我们早就拿下花倾城了,何以需要如此辛苦来这犄角旮旯里抓她母父!”蝶依咬牙切齿道。
两人随即便飞身来到后院,先是把本为正房的课室翻找了一遍,接着又去把东厢房的两间房也翻找了一遍。
“看来在西厢房!”
蝶依从窗户利落跃出了房间,接着便见她运起轻功飞身到对面西厢房的屋顶,蝶舞见状也随即跟上。
“这里也没有,大师姐,想必是在隔壁了。”
接着又见两人直接从屋顶跃下,然后来到无尘住的那间厢房门口。
正当蝶舞戳破窗户纸,打算往里面吹迷烟的时候,却被一旁的蝶依抬手制止。
“不过是一介穷酸秀才和乡野村夫,杀鸡焉用牛刀?直接一个手刀就能劈晕,何须浪费东西。”蝶依不屑冷嗤。
“也对!都是那个该死的季凉川,害得我都杯弓蛇影了。”蝶舞也咒骂道。
蝶依但笑不语,接着便见她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将匕首出了鞘后就插入门拴,“哐当哐当”一点一点慢慢将反锁的门栓移开。
把门打开后,蝶舞蝶依两人随即来到床前准备将熟睡的人劈晕。然而令她们没想到的是,被子的余温尚在,可床上居然空空如也。
“人呢?”
蝶舞惊呼道。
躺在房梁上的无尘摸了摸他的光头,笑得一脸邪肆。
难不成这两个女刺客是觊觎他的美色?居然不惜半夜三更跑来他房里?只不过很遗憾,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好妹妹”。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