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日,子时。
太女寝殿里,花倾城那如同天籁般的琴音还在继续。
床上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虽然泪湿了暖枕,可他的唇角却是微微扬起,昭示着他此时此刻极其幸福的心情。
瑶琴的空间里是相对静止的,梦中一家团聚的四人度过的温馨时光远比实际流逝的时间要长得多。
由于花倾城并不清楚昭阳国的天龙寺长什么样,所以沐离歌在梦中见到的场景都是花倾城构想出来的。
在寺庙里一家团聚后,接着他们又去了很多地方。
或是行走在繁华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或是逛各种铺子,或是坐在装修奢华的酒楼雅间吃饭,或是静坐在恬淡雅致的小院里聊天,或是徜徉在田园乡野间,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
梦中,有苏沐天晟和公孙慕雪温暖慈爱的关切目光,也有小沐离歌和小无尘嬉戏追逐的笑语欢声。
看到沐离歌脸上流露出的幸福笑容,花倾城把一曲《流云》弹了一遍又一遍,只希望能让这个历尽坎坷、一颗心满是苦涩的男人能多开心一会……
东宫太女寝殿发出的琴音,虽然不会传到其他宫殿,但从宫外飞檐走壁路过的韩疏影在隐约听到那沁人心魂的琴音时,却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十八年了!
虽然是时隔十八年再次听到相同的琴声,但韩疏影还是随即辨认了出来。
当年,东阳湖畔惊为天人的一曲琴音让韩疏影对弹奏之人心生爱慕,待其拨开熙攘人群见到湖边瑶琴面前的欧阳宇铭时,韩疏影当即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先前,韩疏影也曾问过欧阳宇铭,说想再听他弹当年那首曲子,可欧阳宇铭却以忘记琴谱为由婉拒了。
毕竟这曲子又不是欧阳宇铭写的,更没弹过,而且这曲子的弹奏难度还不是一般的高,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韩疏影去练那么一首曲子。
“这不是欧阳公子的曲子吗?缘何会出现在东宫?而且,听声音的来处,应该就是太女寝殿……”
东宫外面一座宫殿的屋顶上,韩疏影略有些疑惑地望着太女寝宫的方向。
太女寝殿东向耳房里的左岸,虽然感知到了东宫隔壁宫殿屋顶上有外人的气息,但他的任务只是保护沐离歌,顺便……顺便护住那个欠了他良多的女人(以免她死了,自己无处要债)。只要来人不踏入东宫,至于对方想去干什么,也就与他左岸大爷无关。
琼宇殿,欧阳宇铭寝宫。
宽大的梨花木大床之上,芙蓉暖帐下,有两道一丝不挂痴缠在一起的身影。
“环环,你可真坏……”
欧阳宇铭娇嗔着,拍打着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女人。
“铭铭,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玉连环邪肆一笑,抬手捏了捏欧阳宇铭的脸,随即又轻咬着他的耳垂,直把他逗得咯咯笑,一双略有些薄茧的双手亦是不停地在下方的男人身上游走,引得他浑身微微颤栗。
被撩拨得欲火焚身的欧阳宇铭紧紧地抱住身上的女人,让她与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行着鱼水之欢。
韩疏影一来到欧阳宇铭的寝宫,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靡靡之音,一进来果然看到了他正与别的女人在床上颠鸾倒凤,忙得不亦乐乎。
“欧阳公子,她……是谁?”
韩疏影双眉微拧,一双美丽的凤眸满是受伤地望着床榻上一丝不挂与别的女人抱在一起的欧阳宇铭。
“韩疏影?”
“你怎么又来了?”
欧阳宇铭略有些不悦的望着纱帐外的那道绛紫身影。
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十分貌美,可答应他做的事却没有一件完成,而且如今还丢掉了玄医谷谷主的身份,于他欧阳宇铭而言,韩疏影除了那副身子还能给他带来欢乐,其他的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欧阳公子,我问你,床上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韩疏影目露嫉恨之光,十分不善地望向床榻上抱着欧阳宇铭的那个女人。
“铭铭,这个家伙是谁呀?”
玉连环惩罚性地捏了捏欧阳宇铭的楚宫腰,直引得他再次发出娇嗔。
“环环,她是本宫的一个爱慕者,只不过……她太没用了,哪里有你好!”欧阳宇铭抱着玉连环的一条手臂,朝她撒娇。
“怪只怪我的铭铭长得如此天姿国色,不可避免地会引来一些狂蜂浪蝶……”
玉连环再次捏了一把欧阳宇铭的腰,随即眸光倏地一冷,朝帐外甩去一枚飞镖。
方才玉连环并非不知韩疏影前来,只不过她并不放在眼里罢了。而且,欧阳宇铭这个家伙的心有点花,也是时候让他收一收了。
“咻~”
眼见一枚飞镖朝自己袭来,韩疏影迅速一个转身避开,飞镖直接插到了一根大红柱子上。
“你……是罗刹门玉女宗的人?”
韩疏影从柱子上拔出飞镖,看向床榻的方向,面色微沉。
联想到方才欧阳公子对那个女人的称呼……所以,那个女人就是罗刹门玉女宗的宗主——玉连环!
“还算有点见识!”床上的女人面露嗤笑,悠悠地说道。
“欧阳公子,你……为何要这么对本尊?”
韩疏影一脸痛心无比地望着披上外衣从床榻上起身的欧阳宇铭,以及他身后的玉连环。
“十八年前东阳湖一遇,自从听了欧阳公子的琴声后,本尊就对你一见倾心。十八年来更是对你痴心不改,甚至……甚至为了你本尊都无暇去顾及自己的亲生儿子……”
韩疏影捂着发疼的心口,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貌美男人一般。
“韩疏影,你口口声声说对本宫一见倾心,却连人都分不清楚,当真是可笑至极!”欧阳宇铭语带嘲讽道。
“欧阳公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联想到方才在东宫外面听到的琴音,韩疏影蓦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欧阳宇铭。
“什么意思?”欧阳宇铭微微哂笑,“本宫……从未在东阳湖边弹过琴。当年只不过是走累了,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会,歇歇脚……”
“你……你是说,当年在东阳湖边弹琴的人不是你?”韩疏影一副大受打击模样。
“本宫可从未说过弹琴的人是本宫……”
欧阳宇铭薄唇轻启,不长的一句话却如同利剑般击向韩疏影的心魂。
“噗~”
怒急攻心的韩疏影直接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