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银屏。小主唤奴婢银屏即可。”
那长相清秀的宫女,恭声道。
见宁雨菡执意要起身,宫女银屏也不多问,当即服侍着宁雨菡起身,张罗着替她穿衣洗漱。
待到梳洗妥当,宁雨菡便欲前往坤宁宫,恰在这时,银屏又犹如变戏法一般,端来一盘点心,递到宁雨菡面前:
“小主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再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也不迟!”
见对方如此殷勤周到,宁雨菡自不会拂了这位乾元殿御前宫女的面子,道了一声:
“有劳银屏姐姐了。”
便从善如流的接过了这一盘糕点。
索性,这一盘子糕点也并不多,宫中的糕点,又一贯做得小巧精致。
宁雨菡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盘中的糕点。
又在银屏的服侍之下,漱口洗手。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这便告辞离开,直奔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内
宁雨菡来得较早。
由着宫人领着她,进到殿内,在离门不远处的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寻了个绣墩坐下,宁雨菡便敛目垂首,兀自装起了鹌鹑。
同时,她也在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只想静静的充当一个背景板。
此举一开始,还算有效,直到来请安的嫔妃们,陆续到场,大殿内原本的平静,也就此被打破。
“咦,这是谁啊?怎么好似有些眼熟?”
一道略显尖刻的嗓音,忽的自宁雨菡身前响起。
乍一闻得这道女声,宁雨菡便是禁不住秀眉一皱:
她当然听出了,这道女声的主人是谁?
还能是谁?
不就是她那无良县令父亲的顶头上司——青州巡抚之女,万瑶琴。
思及此,宁雨菡略略抬眸,果不其然,便见一席桃红色宫装的万瑶琴,正鼻孔朝天、一脸倨傲的立在她面前,望向她的目光之中,满是傲然与不屑。
“万姐姐,这就是赵县县令的那个行三的庶女——宁雨菡嘛。和咱们一起上京选秀,被封为宁选侍,住在永安宫玲珑阁的那个。你不记得了?”
立在万瑶琴身旁的一名鹅黄色宫装女子,闻言,咯咯娇笑着道:
“她倒是好命。小小庶女,不仅侥幸入得宫中,还与我一同封为了选侍。如今,又得了陛下的宠。啧啧啧,了不得啊!”
话里行间,难掩轻蔑与嫉妒。
此女,乃宁雨菡那个县令父亲同僚——丰县县令之女,郭玉清。
虽同为县令之女,郭玉清却一向自持自己乃是嫡女,自觉自己比宁雨菡这个庶女要高上一等。
她本就对宁雨菡和她一样,同被封为正八品选侍,颇有不满。
如今,宁雨菡又先她一步成功侍寝。
郭玉清心中,更是又羡又妒,嫉恨交加。
乍一见得初承恩泽的宁雨菡,可不就直接阴阳怪气起来了嘛。
说起来,她这种未曾侍寝的低等妃嫔,是没有资格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如今,她郭玉清能够过来坤宁宫请安,也是和万瑶琴这个万宝林一起,托了门路,走了关系,上下打点了好些银子,她们二人才得以过来请安的。
思及此,郭玉清望向宁雨菡的目光,愈发多了几分嫉恨。
而万瑶琴闻得郭玉清这番话,也顿时愈加不爽起来。
她冷哼一声,正欲出言讥讽宁雨菡几句,顺便再拿捏宁雨菡一番,令这个县令的小小庶女,对自己俯首帖耳。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旋即,万瑶琴和郭玉清二人身后,便传来一道嗤笑声:
“还道是谁在此如此喧哗呢。原来,是那些民间采选入宫的啊。啧,真是好生没有教养!”
乍一闻言,万、郭二人的面色,便是登时一沉。
二女齐齐转目循声望去,便见一浅碧色宫装的女子,正掩唇而笑,望向她们的目光之中,难掩鄙夷。
与此同时,宁雨菡也略略抬眸,循声望了过去。
一瞧之下,竟是觉得,此女有些眼熟。
转念一想,宁雨菡不由得笑了:
此女,不正是当日选秀那日,在宫门口遇到的那名圆圆脸、模样娇憨的贵女么?
再一瞧,此女身旁立着的茜色宫装丽人,不正是当日,和她一起编排、鄙夷她们这些民间采选秀女的那个沈姓贵女么?
与此同时,乍一见得身后之人,万瑶琴和郭玉清皆是一怔,按捺下心中的愤愤,冲着沈姓贵女和圆圆脸贵女俯了俯身:
“沈贵人、夏美人安!”
如果可以,她们也不想如此憋屈。
像这样,被别人奚落了,还得要伏低做小。
只是——
眼前二人,一个乃吏部尚书嫡女;一个为礼部侍郎嫡女。
是她们不能、也不敢得罪的存在。
如此,也只得伏低做小,巴结着些了。
谁叫人家会投胎,一出生,就是那世家大族金尊玉贵的贵女呢?
她们可是拍马都比不上啊!
见得她们这般模样,夏美人却也并不买账,只是自顾自轻哼一声,面上的不屑之色愈浓:
“哼,我好得很!用不着你们问安。”
她可是听说,这二人上蹿下跳,上赶着想要过来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事了。
这些乡野村姑、小官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如此汲汲营营的模样,真是叫人不屑又厌烦。
就在这时,一直立在夏美人身旁的沈贵人,这才悠悠开口道:
“好了。妹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何必同她们一般见识?”
一边说着,她又斜眼扫了万瑶琴和郭玉清二人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简直不言而喻。
见状,万、郭二人俱都是分外难堪,偏偏又都敢怒不敢言。
只得悻悻垂下眸去,堪堪掩饰住面上快要抑制不住的愤然与扭曲。
纵使心中百般不甘,她们此时,也只能任凭着沈、夏二人鄙夷与奚落。
一直没有存在感,缩在角落之中猫着的宁雨菡,见得这一幕,唇角掠过一抹讥嘲:
她还以为万氏和郭氏,是有多硬气呢?
对上同一届新晋入宫的贵女们,这两货还不是瞬间秒怂。
想要奚落她,却反被他人奚落。
这二人也真是没谁了!
如此,算不算是报应?
而且,还是现世报!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略略一扬唇,旋即,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扮起她的鹌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