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
正陪着宁雨菡吃茶的李元珩,视线却是望向窗外,目光放空:
李元珩虽年轻,却也并不傻 。
其实,这场弹劾风波,年轻帝王也是隐约知晓谢皇后在其中的作用的。
不过……
李元珩眸中闪过一抹讥诮:
皇后与谢氏一门,也没有能讨到好,还损兵折将。
经此一事,谢家再失去一左膀右臂——忠勇侯,势力再次大减。
不日,军中势力、兵权,都将进一步尽数收归于他手中。
此后,于军权上,李元珩便是能够做到真正的乾坤独断,彻底一手掌握。
这自是李元珩所乐于见到的。
思及此,李元珩微一勾唇。
这边厢,昭文帝正兀自想着心思,坐在一旁的宁雨菡则是娇滴滴的唤道:
“陛下,陛下——”
李元珩闻言,倏然回神,转目望向宁雨菡,却见娇人儿正仰头望向他: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怔神?可是累了?可要歇歇?”
宁雨菡一迭声的娇声道。
见此情状,李元珩心下一暖,伸出修长大掌,一把握住宁雨菡的雪白柔荑:
“雨菡,都是托了你的福。你真是朕的福星!”
这场风波,归根结底,都是因谢氏打算去母留子,谋算宁雨菡、与她腹中胎儿所起。
所以,有今天的局面,自也是面前这娇人儿的功劳。
反正,李元珩是这么觉得的。
思及谢皇后的谋算,李元珩又不由眼神一厉:
谢氏的谋算,不可谓不毒。
也亏得眼前这娇人儿,沉得住气,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换做是旁人,只怕就真如了谢氏的意,在忽闻父亲被弹劾通敌卖国大罪时,便惊惧交加,早产难产,然后,便会被谢氏顺利的弃大保小,去母留子。
呵,谢氏!
她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心毒,又好算计!
思及谢皇后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李元珩的眸光又是一厉,转目望向宁雨菡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温柔与怜惜:
“雨菡,这一次,真的是委屈你了!”
昭文帝有感而发的喟叹一声,径直揽过宁雨菡的肩头,将她抱了个满怀。
而宁雨菡则是被李元珩的一系列言行举止,给弄得有些懵。
什么叫做托了她的福?她是他的福星?
不过,他的那句委屈她了,宁雨菡倒是懂的。
他是觉得,她在这件事上,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臣妾知晓,陛下是个明君,一切有陛下圣裁,必会秉公处理,还臣妾一个公道。如此,臣妾又怎会委屈呢?”
虽对于皇帝的话似懂非懂,有些莫名,宁雨菡却还是将螓首一头埋入年轻帝王的怀中,一派温驯而又善解人意的道。
而她的这番话,这副模样,则是越发取悦了李元珩这位年轻帝王,只觉得怀中的娇人儿实在惹人爱怜,可怜又可爱得紧。
李元珩禁不住唇角微勾,一副龙心甚悦的模样。
忽的又想到什么,李元珩的面容又是一肃。
说到秉公办理,李元珩又想起一事。
“朕前些时日,派心腹大臣前往青州彻查乃父、与青州其他几个官员被弹劾一事,经查证,乃父和其余几个官员,通敌卖国,勾结羌笛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贪污受贿,倒是确有其事。如今,乃父他们已被革职查办。”
李元珩平铺直叙,言简意赅的道明事实。
一边说,一边不时打量着宁雨菡的神情。
但见宁雨菡并无异色,也并不慌张,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言罢,李元珩便静待着宁雨菡的反应。
而闻得李元珩的话,宁雨菡则是挑了挑眉,暗道一声:
果然!
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正如她一早预料的一般,通敌卖国、勾结羌笛这样的大罪,她那个无良便宜爹,可没胆子去犯。
倒是贪污受贿什么的,还有可能。
毕竟,宁东山此人,心术不正。
能够不顾亲生女儿死活,一心只想将亲生女儿当做筹码,为自己谋利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好的。
他要是个清官,那才叫做奇了怪了。
如今,被证实宁东山乃是个贪污受贿的贪官,宁雨菡倒觉得正常。
并且,毫无意外。
于是乎,宁雨菡想也不想,便直接道:
“嗯,陛下,臣妾知道了。此乃朝堂中事,您不必与臣妾说。一切但凭陛下圣裁!”
似是未曾想到,宁雨菡会这般说,闻言,李元珩不由一噎:
“雨菡,你……”
皇帝陛下表示,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宁雨菡开口为其父求情的话,他便赦免了其父之罪。
权做是对这一次,宁雨菡被陷害谋算的补偿好了。
毕竟,这一次,虽有惊无险,却也着实委屈眼前这娇人儿了。
李元珩自是想要补偿一二。
谁曾想,宁雨菡压根就没有在他面前,为其父求情。
不但不求情,反而,十分明理懂事的表示,她不干政,一切但凭他圣裁。
不得不说,宁雨菡此番所言,真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一切但凭陛下圣裁这话,他爱听!
不过……
“真的叫朕圣裁?你就不怕,朕圣裁的结果是一声令下,把你父亲给斩了?”
李元珩抬手轻点了点宁雨菡的琼鼻,笑道。
说出来的话,半是戏谑,半是试探。
一时兴起,李元珩竟起了试探之心。
想要看看怀中人儿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谁知,闻言,宁雨菡却想也没想,便径直斩钉截铁的道:
“若是如此,便是臣妾父亲该当此罪。臣妾绝无怨言。陛下乃是天子,一切自当乾坤独断。臣妾还是那句话,一切自有陛下圣裁。臣妾都听陛下的!”
宁雨菡不傻,岂会不知,这是眼前的年轻帝王,对她的试探。
她若犹豫一下,从前好不容易在李元珩心中铸就的形象,与李元珩对她的信任,便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是以,她才会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
事实上,宁雨菡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一则,她知道,李元珩会这么问,不过是吓唬她。
他能这么问,便可知,宁东山的罪,应不是太重。
完全是罪不至死那一类。
再则,就算宁东山真的要被问斩,又与她何干?
她与这个无良便宜爹,本身便并无感情,更无亲情可言。
这个视她为谋利工具人的无良爹,死了就死了吧。
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