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梅姐姐,你这是为何?”
被如梅阻止了手上动作,夏才人眸中飞速掠过一抹不爽,却还是强自笑道。
夏才人心下有些恼火。
觉得如梅这么一个奴婢,都未曾将她这个才人小主放在眼里。
然而,碍于对方乃是邓贤妃的贴身大宫女,对此,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还得强撑笑脸,称呼对方一声姐姐。
光是想想,夏才人便觉得憋屈。
邓贤妃是何许人也,怎能瞧不出,夏才人的这点子小心思?
见状,她只是略略一勾唇:
“夏才人无需不快。如梅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包袱,的确是不方便就这般打开。至少,不能够在本宫这崇德宫内打开。”
闻得此言,夏才人一脸不解又莫名:
“娘娘,您此言何意?嫔妾不大明白。”
夏淳儿一向自诩聪明,懂谋算。
然而,眼下,也被邓贤妃这番话,给弄得有些糊涂。
完全不解其意。
不能够打开?
难不成,这包袱里头,装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思及此,夏才人心头一凛,忍不住转目望向那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眸光一变,眸中不由得带上几丝审视。
见她如此,邓贤妃又是略略一勾唇:
“夏才人,本宫也不瞒你,这包袱之中,装的乃是那染上天花之人所穿戴过的衣物。”
邓贤妃开门见山的道。
说话的语气、神态,甚为轻松,好似是在和夏才人谈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这会子用过膳了没有一般。
而乍一闻得邓贤妃的话,夏才人便是面色大变,一脸骇然:
“什……什么?这包袱里头,装的乃是染上天花之人穿戴过的衣物?
娘娘,您弄了这腌臜物,到宫中做甚?
娘娘,您莫不是疯了?”
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啊!
怪道如梅会一把拦住,不让她把这包袱打开。
要知道,这天花,可是会传染的。
而身染天花之人穿戴过的衣物,便绝对是个传染源。
若是碰触到,搞不好会被传染到天花。
不仅是她,只怕,这屋子里头的任何一个人,都跑不了。
连带着如梅、和她主子——邓贤妃邓惠仪,也不能够幸免。
怪不得!
当然,夏才人倒是不会追问,邓贤妃是如何弄到这些腌臜物的。
夏家也乃世家,夏才人再怎么说,也是礼部右侍郎的嫡女,虽身在后宫,也自有她自己的耳报神。
对于外头的事情,夏才人自也是知晓的。
她自然也听说了,直隶那边爆发天花疫情之事,也知晓,京郊那边也有人染上了天花。
想来,若是邓贤妃有心为之,想要弄到这感染天花之人所穿戴过的衣物什么的,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不是么?
而显然,事情的真相,正如夏才人所猜度的一般。
而闻得她的话,邓贤妃则又是略略一勾唇,一脸的似笑非笑:
“瞧夏妹妹你说的。本宫费那么大劲儿,弄来这么个“好东西”,是为何,妹妹你岂会不知?”
闻言,夏才人面色一僵,面色却是越加不好起来:
是啊!
她又岂会不知,邓贤妃究竟意欲何为?
邓贤妃刚刚都不是已经吩咐她,要她想法子将这包袱放到永安宫中去么?
而且,还特地强调了,定要将其放到简淑妃日常起居之所。
由此,邓贤妃究竟想要干什么,自也不必多说。
她这分明就是想要谋害简淑妃,想要让简淑妃染上天花。
甚至,不止是简淑妃,还有福王、福慧公主……
不得不说,邓贤妃此计甚毒!
最可恶的是,邓贤妃居然想拿她当这把刀,去谋害简淑妃、以及简淑妃膝下的一双儿女,而邓贤妃她自己,则是高高挂起,作壁上观,坐享其成。
思及此,夏才人不由恨得牙痒痒。
邓贤妃虽聪明,可她夏淳儿也不笨啊。
怎么甘心就这样沦为卒子,还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卒子,就这样被邓贤妃驱使?
“娘娘,此事实在难办。嫔妾与简淑妃素无交集,怎好接近于她?更别提是将这要命的包袱,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她日常起居之处了。”
夏才人连连摇头,大吐口水。
话里话外,俱都是她难掩完成任务之意。
说出这些来,也是想要让邓贤妃知难而退,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谁曾想,邓贤妃闻言,则是挑眉一笑:
“难度确实不小。可,夏妹妹你也是个能人,相信这点难度,总归是难不倒夏妹妹你的。总会想出办法的不是?
况且,你背后,不是还有夏氏一族么?
你们夏家,不也给了你不少助力的么?
只要妹妹你有心,这么个小包袱,自然还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入永安宫,送到宁氏日常起居之处的。夏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夏才人闻言,原本就不大好的面色,变得愈加难看,禁不住连连摆手:
“娘娘,这……谋害皇妃以及皇嗣,乃是大罪。尤其是谋害皇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嫔妾……嫔妾不敢……”
这样的大罪,她和夏氏一族,可都是万万担当不起的啊!
显然,夏才人这便是拒绝,不愿充当邓贤妃的“刀”,去办这桩事。
赌上她自己,以及夏氏一族,冒此等大险,替邓贤妃办这等事,与她、与他们夏氏一族,又有什么好处呢?
实在是犯不着啊!
然而,邓贤妃又岂容夏才人拒绝?
眼见得夏才人这明显的拒绝之意,邓贤妃似笑非笑的望向夏才人,笑意却丝毫未曾达眼底,反而莫名的给人一种渗人之感:
“夏才人,你这是不愿听凭本宫的吩咐,是吧?
夏妹妹,你莫不是忘了,你还有那要命的把柄,在本宫手上捏着呐。”
闻言,夏才人禁不住心头一凛:
“贤妃娘娘,嫔妾……”
然而,不待她把话说完,邓贤妃便老大不客气的一把打断了夏才人的未尽之语。
只见邓贤妃陡然间面色一厉,哪里还见往日的温婉和善?
“本宫的吩咐,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岂容你置喙?”
邓贤妃冷哼一声,冷冷开口道。
阴狠的目光,犹如正在吐着信子的毒蛇。
夏才人只觉遍体生寒,禁不住激灵灵的一抖,再也不敢有所反驳,只得认命的垂下了头,讷讷道:
“是!嫔妾知道了。嫔妾……听凭娘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