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方进忠就这样施施然离去,想着方进忠适才说的那些话,王皇贵太妃便是气得险些吐血。
关键是,这些话,还都是昭文帝的原话,方进忠不过是过来给她学一学。
思及此,王皇贵太妃更是怄得不行。
最令她郁闷的是——
她这个自诩长辈、皇室大家长的皇贵太妃,名分上实为先帝妃妾,就是昭文帝说的那句——
不是正经长辈。
她拿李元珩这个皇帝、宁雨菡这个皇后,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被李元珩这竖子,变相禁足,她竟是也反抗不得。
“滚!滚!滚!
有你们什么事?
都给本宫滚!滚出去!”
面对围在榻前,冲着她嘘寒问暖的众宫人,王皇贵太妃只觉越加心烦,板着脸厉声喝道。
李元珩与宁氏,她奈何不了。
甚至,连方进忠都奈何不得。
如今,也只有斥责自己身边的奴才,拿他们撒撒气了。
被这么一喝,王忠义等人俱都噤若寒蝉。
完全不敢多言,便是齐齐恭声应是,旋即作鸟兽散。
有那眼色的小内侍,在离去之前,更是七手八脚的将躺在地上,一直不停“哎哟哎哟”痛呼着的徐嬷嬷,也给一并抬了出去。
生怕她杵在这里,又碍了太妃娘娘的眼。
平白牵累了他们挨骂受罚。
很快,王忠义等一众宫人,便走了干净,偌大的寝殿内,徒余王皇贵太妃一人。
见状,王皇贵太妃这才狠狠一拍榻沿,只将那木质的榻沿,给拍得砰砰作响:
“先帝,你看到了吧?
李元珩那厮,他就是这般欺辱于我,欺辱于敬儿的。
先帝啊,你为何不让我做皇后、做太后,不让敬儿做太子,继承皇位啊?
先帝——”
王皇贵太妃心中满腹愤懑,不停抱怨。
都怪先帝!
如今,她与敬儿,处处受人掣肘,处处都要看李元珩那厮的脸色。
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好恨啊!
*
成郡王府
之前,成郡王府上,也听说了宫中的王皇贵太妃“病”了的消息,作为王皇贵太妃的儿媳,按理,从前的成王妃、现如今的成郡王妃——孙淑慧,是应该入宫前去给王皇贵太妃侍疾的。
然而,成郡王妃孙淑慧,却似乎并无此意。
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屋中,为儿子李昕做鞋袜。
眼见得她如此,贴身侍女丹桂忍不住道:
“王妃,您不去宫中给皇贵太妃娘娘侍疾,这样……真的好么?”
闻言,成郡王妃孙淑慧手上未顿,头也不抬的淡淡道:
“现在王爷被禁足,我们纵是想入宫,只怕也进不去!
何况,王爷才被陛下贬为郡王,咱们府上的人,还是小心点,夹着尾巴做人的好,怎么好巴巴的往宫里头凑,碍陛下的眼?”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孙淑慧就是不想入宫,更不想去给王皇贵太妃这个婆母侍疾。
李敬待她素来不好。
王皇贵太妃也不是什么良善的婆母。
这些年来,她可没少受王皇贵太妃这婆母磋磨。
何况,在纳侧妃这件事情上,王皇贵太妃和成郡王两个人,为了讨好王家,真是各种抬举王青姿这个侧妃,为此,可谓是在啪啪打她这个正妃的脸。
她凭什么去伺候那老虔婆?
还有成王——
好端端的,亲王变郡王,害她儿子昕儿,好端端的亲王爵没了,将来只能继承这郡王位。
晦气!
孙淑慧原就对这一切、以及王皇贵太妃母子二人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又怎么可能去宫中侍疾?
“王妃……”
见成郡王妃这副模样,丹桂自是知晓,自家王妃的心结所在,正欲张口劝上一劝,就在这时,另一名贴身丫鬟秋菊,却是一路急匆匆的自外头奔了进来:
“王妃,宫内刚刚传来了消息,说是陛下下旨,令皇贵太妃娘娘在静安宫好生静养。
即日起,除静安宫中服侍的宫人与太医,其他人等,一概不许擅入静安宫,以免打扰了太妃的清净。”
秋菊气喘吁吁道。
将刚打听来的消息,告知自家娘娘。
闻言,成郡王妃依旧头也不抬,只是兀自一挑眉,唇角划过一抹讥诮:
“得!这下子,彻底不用本王妃去侍疾了!
就让皇贵太妃娘娘好生静养吧。”
闻言,一旁的丹桂闭上了嘴,彻底歇了劝说的心思——
唉,就这样吧。
王妃她不愿去。
索性,皇上又下了旨意。
那便如此吧。
*
与此同时,乾元殿
方进忠已回来复命。
“陛下,奴才已经将受罚完毕的宫人徐氏,送回了静安宫,亲自送于王皇贵太妃的面前,并且,已经告诉太妃娘娘,叫她在静安宫中好生静养了。”
向着李元珩躬身一揖,方进忠兀自恭声道。
闻言,李元珩则是轻“嗯”一声,旋即,挥手示意方进忠退下。
在王皇贵太妃看来,这是一件令得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大事;而在李元珩看来,这只不过是件微末小事。
此等小事,压根不必他过多关注,听过也便算罢。
比起这些,还是朝中政务更令他上心。
这不,他垂眸瞅了眼,摆在案前,那正摊开着的奏折,眉心不由得蹙起。
一旁的宁雨菡,眼见得皇帝陛下眉头深蹙,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禁不住问道:
“陛下,您这是……莫不是有何急事?”
适才,有内侍突然呈上一封奏折,说是加急奏报,李元珩看了这奏折之后,便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会儿,更是愁眉紧锁。
坐在一旁的宁雨菡,自是不能视而不见,故作不知。
她不过随口一问,以示自己对帝王的关心,并不指望李元珩会同她说什么。
毕竟,虽然她也一直帮李元珩处理、批阅奏折,却也一直只是做一做整理工作,在那些不重要的、类似请安之类的折子上,批上一个“已阅”而已。
那些要紧的政务,还是轮不到她知晓和置喙的。
而摆在桌案上的这本奏折,显然是要紧事。
想来,昭文帝未必会想要让她知晓。
宁雨菡心中如此暗想。
谁知,闻得她的话,紧锁眉头的帝王,却是想也不想,便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