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宁雨菡却是摇了摇头,依旧一瞬不瞬的望向榻上的李元珩: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守着陛下了好。”
说着,宁雨菡又抬手,用手背,拭了拭李元珩的额头上的薄汗,最终兀自喃喃:
“陛下,你好好睡吧。
我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
我就在这里好好守着你!”
虽然拔下匕首的过程,犹算顺利。
一切,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李元珩到底是受了很重的伤,且失血过多。
这个时候,他身体十分虚弱,觉得困乏,是必然的。
让他多睡儿,自然也好。
有利于李元珩的身体恢复。
不过……
似想到了什么,宁雨菡目光微沉,对一旁的碧桃招了招手:
“碧桃,你去将我之前背着的那些药丸,都给拿过来。
速去速回!
我有急用!”
受伤之后,就怕伤口感染。
若是发起烧来,便是愈加的不好了。
而今,宁雨菡就是担心,会发现这种情况。
不过,索性,之前出京之前,宁雨菡就准备了不少丸药。
其中,就有消炎药与退烧药。
这会儿,少不得给李元珩用上。
总之,她是不会让李元珩有事的!
绝不!!!
对于自家娘娘这番突如其来的命令,碧桃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忙不迭依言应是。
旋即,便照着吩咐行事,颠颠儿的去寻了主子要的药丸过来。
而待拿到这些药丸之后,宁雨菡便是先拣了一粒消炎药,哄了半睡半梦间的李元珩服下。
而后,在众大夫的药抓好、煎好之后,又哄着李元珩将这一碗汤药,给服下。
“怎么又要喝药?”
适才,雨菡不是才给他服下了药丸了么?
怎么又来?
睡得迷迷糊糊,被宁雨菡拎起来喝药,李元珩眼都睁不开,只是迷迷糊糊的皱着眉道。
待喝了一口这药,李元珩的眉头便是皱得更深,险些就能直接夹死苍蝇:
“唔,好苦!”
宁雨菡则是被李元珩这般孩子气的模样,给逗乐了:
“陛下,这是为了你好。
就别嫌弃苦了啊。
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
快!把它给喝了!”
宁雨菡笑盈盈,柔声劝道。
而李元珩一向最是听得进宁雨菡的话。
听得她这般说,便也完全没反驳、也没反抗。
而是皱着眉、捏着鼻子,直接将这一碗苦药,给一口闷了。
见皇帝陛下喝药喝得如此豪爽,宁雨菡唇角微勾,转而捧了摆在一旁的蜜饯,往李元珩手边一递:
“药是有些苦,陛下,且吃个蜜饯,压压苦味儿吧。”
谁知,闻言,李元珩却是依旧双眼微阖,并没有想要睁眼的意思,反而,将自己的头,往宁雨菡身上凑了凑:
“蜜饯?好啊。
雨菡,你喂我!”
说着,李元珩整个人又再往宁雨菡身上凑了凑,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满满一副撒娇的意味。
见状,宁雨菡不由失笑:
“陛下,你怎么……”
此时此刻,她觉得,眼前这男人,好似个宝宝。
真是……
瞧这模样,只怕是和曦儿他们,也大不了多少。
她往日怎么没瞧出来,素来沉稳的皇帝陛下,竟还这般孩子气呢。
“我怎么了?”
李元珩则是一脸无辜、外带一脸理所当然。
倏然间睁开眼睛,冲着宁雨菡眨了眨眼。
宁雨菡:“……”
“陛下~”
宁雨菡嗔了不停往自己身上凑的李元珩一眼。
这人!
她很确定,李元珩这厮是在向她卖萌。
这人不知道,卖萌可耻么?
啧。
然而,李元珩却俨然有些答非所问:
“怎么不唤我的名字了?嗯?”
宁雨菡:“……”
“陛下,你……这是……”
被李元珩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得一怔,宁雨菡迷惑的眨了眨眼。
这事没事儿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是……
他明明是伤在身上,怎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伤到了脑子了呢。
不然,怎会没头没脑的问起这些个?
“别唤陛下。
我不爱听雨菡你唤我陛下。”
好似没有瞧出宁雨菡的疑惑与迷茫一般,李元珩自顾自的道。
闻言,宁雨菡又怔了怔,想了想,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那……六郎——”
不爱听她唤他陛下,她便唤他六郎吧。
索性,往日,李元珩这厮,也一直很爱听她唤他六郎的啊。
谁知,李元珩闻言,却依旧不满意:
“还是不好!”
李元珩摇了摇头。
宁雨菡:“……”
“那……陛下想要臣妾唤您作什么?”
陛下不行,六郎也不好。
这厮真难伺候。
所以,李元珩这厮,究竟想要她唤他什么?
啊?!
“就唤我的名儿就很好啊。”
闻言,李元珩则是一笑:
“适才,雨菡你不是一直直呼我的名字,唤我李元珩么?
这么着就挺好!
雨菡,往后,你就这么唤我就成。
我——爱听!”
宁雨菡:“……”
显然,宁雨菡万万没有想到,答案竟是如此。
闻言,她赶忙摆手:
“这……怕是不好吧。
臣妾哪里能够直呼陛下的名讳?
适才,乃是情况危急,臣妾一时之间,没有顾得上,才……
是臣妾之失。
还望陛下饶恕则个!”
理智回笼,宁雨菡又再次变回了那个恪守礼仪规矩、毫不出错,也绝不会越矩的贤后。
见状,李元珩面上,并没有半分拥有如此贤后的喜意,反而眼神一黯:
“雨菡,你何必如此?
我们经历了这么许多。
何必还如此生分?”
闻得帝王的话,骤然见得李元珩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宁雨菡的心,也莫名的一揪:
“陛下,臣妾……”
她刚想说什么,李元珩便伸手掩住了她的唇,将她的未尽之语,给一把打断:
“别再说什么陛下和臣妾,我们之间,只有彼此、只有你我。
至少,在私底下,应是如此。”
李元珩一字一顿,异常认真的道。
闻言,宁雨菡心头不由得一悸。
此时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不知何时,在面对她时,李元珩早已不再以朕自称。
而是一直都是在自称“我”。
他们只是“你”“我”,而不是“朕”与“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