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官道,犹如人体经络血脉。血脉通,则体健身强。血脉阻塞,则身体羸弱。经年累月便会积郁成疾,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
“在朕眼中,官道便是大汉的经络血脉。官道通畅,则国富民强。官道阻塞,则百姓困苦。平时也就罢了,如若遇到战事,道路阻塞,会令大军贻误战机,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听皇帝说了这么多,张琛的心再一次被触动。半世飘零,遇到的高人着实不少,有如此想法及远见的人,第一次遇到。甚至这种比喻,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细细品味,却又字字珠玑,句句箴言入心。
张琛:“陛下的比喻十分贴切,臣必时刻铭记于心,奉为至理名言。”
秦狄:“朕不是来让你拍马屁的!修路之事,涉及国之根基。往小了说,是为了方便百姓出行。往大了说,官道就是朝廷的兵道,运输兵谷钱粮,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张琛:“陛下之言着实令臣汗颜。臣只顾眼前,并未考虑如此长远。今听陛下教诲,茅塞顿开。”
“各州府修路之事,臣必时刻派人监督,以保证官道夯实平整,其使用年限绝对不会低于一个甲子。”
秦狄:“至于如何修路,朕就不懂了,爱卿可多征集些能工巧匠,说不定就会有高人隐遁于民间。朕要的不仅仅是一条道路,而是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这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丰功伟绩。你若能够完成,必会留名于青史。”
闻听此言,张琛只觉得热血沸腾,心中更是对自己的糟糠之妻感激之至。若不是她的好良言相劝,焉有今日的自己。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思念之情。离别家中妻儿老小已半年有余,这段时间跟着皇帝东奔西跑,连封书信都未曾寄回。
“怎么,是不是感觉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见张琛神情突然变得落寞,秦狄轻声询问。
听闻皇帝询问,张琛回过神来,拱手施礼道:“请陛下恕臣无状,只是突然想到家中糟糠之妻以及两个幼子,心中偶有牵挂。”
秦狄:“爱卿的思念之情,朕感同身受,此乃人之常情。令郎已经到太学院去读书了,至于你的女儿,待她长大成人后,由朕出面,对她寻个好人家。”
张琛:“臣叩谢陛下隆恩。”
秦狄:“今日忙碌一日,若无政务,爱卿也早些退下歇息去吧!”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张琛尚未来得及回应,门口处有侍卫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公孙娘娘有要事求见。”
“玥儿求见朕?快请。”
秦狄微微一怔,原本就想打发走张琛,去看看公孙歆玥,没想到她却来到了御书房。侍卫嘴里的求见,更是耐人寻味。
“臣妾见过陛下。”
公孙歆玥进入屋内,欠身施礼。
见她面露凝重,秦狄的心不由悬了起来。她此刻能来御书房求见,那一定就是有公务在身。她所负责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个是盐,一个是情报。
“玥儿这么晚到御书房,可是有政务上奏?”
“回禀陛下,刚刚荆州有消息传来。”
公孙歆玥的声音响起,秦狄与张琛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秦狄:“什么消息?”
公孙歆玥:“今日清晨,南楚更改国号为北越,原越国丞相李庆,摇身一变成为了北越丞相,并被秦浩封为北越庆王,总览北越的军政大权。”
秦狄:“竟有这种事?看来李庆已经突破了封锁。可有前线战事的消息传来?”
公孙歆玥轻轻摇头,低语道:“暂时没有。”
张琛:“陛下,据臣猜测,李庆必是已经走投无路,这才前往荆州投靠秦浩。如此看来,必是幽州战事,于他不利。对我朝而言,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张琛的话有一定道理,但秦狄却不这么认为。
秦狄:“秦浩不是还有一位丞相吗?他是不是与越国交好,李庆投靠秦浩,是不是他从中撮合。”
公孙歆玥:“陛下说的此人名叫陶岑,本是秦浩的男宠,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被秦浩拜相。不过,他此刻已经死了。”
秦狄:“死了?怎么死的,何时死的!”
公孙歆玥:“应该是昨夜。情报上说陶岑的罪名是结党营私,意图窃国谋反。被剁成肉泥后,扔到了秦浩府邸内的一座兽山喂食其圈养的猛兽。”
秦狄与张琛对视一眼,两人均是吃惊眼神。
“呵呵,按照情报所述,这应该是李庆的手笔。厉害啊,仅仅用了一夜的时间,他便掌控了荆州的军政大权。”
秦狄嘴角泛起一抹极其复杂的笑意。怪不得狄青统帅的大军一直不能击溃李庆,此人确实有些手段。
“正如必须所言,李庆此人看起来和善,内心却极其阴狠,军政两方面,都有所建树。越国近十年的强盛,至少有一半的功劳要归结于李庆身上。”
张琛倒也不是贬低自己抬高别人,他说的全都是事实。秦狄也曾在归降大汉的那些越国官员口中,或多或少的了解过李庆。而且他们对李庆的评价,都很高。
当初那些刚正不阿的官员遭人打压时,是李庆出面,在沙哲面前力保。仅凭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一个知道用脑子思考问题的人,且目光要比他人长远许多。
若没有秦狄这个另类出现,也许大汉此刻已经被越国攻陷。
“秦浩也是个废物,朕的荆州就如此轻易的拱手让给他人。耻辱,这是大汉皇室的耻辱!”
“第一次犯上作乱,朕感念先帝恩情,饶你一命。皇陵意图行刺,朕念及手足之情,并未杀你。京都作乱,依旧饶尔一命。即便你占据荆州,朕也并未刻意刁难。现在朕知道了,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秦狄越想越生气,嘴里忍不住怒骂起来!
虽然他早已将秦浩视为眼中钉,但是在列国眼中,秦浩始终还是大汉皇室秦家的子嗣。南楚更改国号为北越,其中深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