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陈松这番话,秦狄是真不知道官员心中的商贾原来是这样。仔细想想,似乎前世那些王朝也有这种想象。沈万三又如何,即便富可敌国,依旧被不少官员瞧不起,最后还是死在了皇帝手中。
想到这些,秦狄暗暗咂舌。回想一年前初到这世界的时候,还曾幻想过成为商贾,利用前世的见识,说不定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即便富可敌国又能如何,门阀那么有钱,不还是被自己整垮了。
“葛尚,你再去一趟徐州城,暗中调查潘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顺便看看徐州这些官员,都是些什么货色。”
刚刚返回临安不足半个时辰的葛尚,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再次率领锦衣卫前往徐州。
他离开后,秦狄强压怒气,提起笔后,突然将笔扔在桌上,沉声道:“陈松,你来,将徐州所有知道的,在任官员的名字,履历全都写下来。”
“遵旨。”
陈松上前一步,提笔后,弯腰在桌案上书写起来。
他书写名单之时,又有锦衣卫快步来到屋内。
“陛下,外面有凉州信使求见,说是奉了景泰郡太守顾醇顾大人的令,前来面见陛下。”
“顾醇派来的信使?先带进来吧。”
锦衣卫转身离去,不多时就见他带着两名风尘仆仆的兵士走了进来。
“叩见皇帝陛下。”
两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脑袋狠狠砸在地上。
“平身,顾爱卿在景泰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可还顺利?让你们前来面圣,所为何事?”
两人从地上站起身,低着头,用军礼回禀道:“回禀陛下,顾大人整日忙于政务,未敢有一日懈怠,景泰郡经过顾大人的治理,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此次前来面圣,是呈送顾大人的亲笔书信。”
说完,其中一人从怀中将顾醇的亲笔信取出,双手呈送。
范老见状,接过书信,仔细检查后,撕开密封,却发现里面还有一层。再次撕开后,看到里面的信嚷后,转呈皇帝。
秦狄目睹了拆信的整个过程,见密封的这么严实,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取出里面的信嚷,看到上面的内容,秦狄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信纸只有一页,内容不多,寥寥数十字只表达了两件事。凉州近期出现了许多契丹和突厥的奸细,除此之外,郴州大军今夏频繁操练,似有反心。
这封信,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郴州大军操练之事,早在几个月前,秦狄就收到过密报。当时他正忙着干沙哲,实在顾不上郑源孝。如今越国已灭,确实该好好想想如何处理上三州的隐患问题了。
意料之外的是,偌大的凉州,五品官员少说也有四十人。他们的奏章都有直达天听的途径,为何只收到了顾醇一人的密信。其他人的信件是被人拦截了,还是他们压根就没打算将这些消息上奏?
拿起手中的信,又看了一眼,刚才着急,并未看到上面的日期,现在仔细观看,这封信竟是一个月之前就发出了。
“你们何时离开的景泰?”
“回禀陛下,属下两人于八月初七离开景泰,先是前往京都,途中听闻陛下已经平定越国,便南下前往梁都。后来又听闻陛下去了荆州,属下是一路追赶,才到了临安。故此路上耽误了些时日。”
听到他们的回答,秦狄点了点,总算明白了他们为何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抵达。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打心里心疼了他们两秒。
“你们一个个都看看,不惧艰辛奔波万里之遥。只为完成上峰所差,将信送到朕的手中,这才是我大汉兵士该有的样子。范老,重赏两人。”
“属下叩谢陛下隆恩。”
两人闻言,当即跪地,再次叩首。
“起来吧,你们一路辛苦,先下去吃点东西,好好的睡上一觉,晚些时候,朕还有话要问你们。”
“陈松,莫厝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皇帝旨意下达,众人退出,秦狄将手中的信递给了陈松。
“你们也都看看,说说自己的看法。”
两人看完顾醇的信后,对视一眼,就听陈松率先开口说道:“陛下,郴州郑源孝早有反心,而今他频繁练兵,恐怕是要有动作了。”
郴州之事,之前莫厝并不知情。如今听陈松此言,这才明白,原来大汉的危机并不只有越国,内战也是一触即发。
莫厝:“陛下,信中所言,凉州出现契丹和突厥奸细,会不会是他们也想乘机袭扰。”
秦狄:“莫将军一语便直中要害。如今越国被灭的消息早已传到列国。仅凭郑源孝一人,朕料定他没有那个魄力敢反朝廷。除非,他的背后,有其他势力作为支持。”
陈松:“这些年突厥与契丹两国,一直对大汉虎视眈眈,对我朝边境的袭扰更是从未间断过。他们极有可能暗中笼络郑源孝,支持他反叛朝廷。”
莫厝:“若真是如此,还需早作防范。陛下,末将以为,应当派遣大军前往凉州,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必要时,我朝可主动出击。”
听着两人的话,秦狄陷入沉思。他们的话,并非没有道理。经过这半年的所见所闻,秦狄深知战争打的就是钱,耗费的国力不说,还会让无数人白白丧命。有着两世记忆的他,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
他的内心深处,秉承的依旧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战争如果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那是最优选择。交战,是迫不得已时才会做出的选择。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针对大部分人,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秦狄是发自肺腑的想去灭了他们。东瀛浪人很荣幸,成为了那一小部分人。
“好了,这件事情暂时要对外保密,你们先退下吧,容朕斟酌后在做决定。”
“诺。臣等告退。”
两人退出房间,秦狄深吸口气,他也很无奈。各国君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不好吗,怎么野心一个比一个大。
想归想,说归说,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吐出口中浊气,缓言道:“范老,派遣锦衣卫去凉州探查详细,密切关注突厥契丹两国大军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