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柔见状,极为忐忑,以为是自己所做不合他的口味,满脸愧疚的说道:“主人,是不是难以下咽,都怪奴家,我这就将饭菜端下,去外面的酒楼买些好吃的饭菜回来。”
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慌乱的想要将桌上的饭菜端走,被秦狄抬手制止。
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抬眼看向希柔,缓言道:“你做的饭菜很美味,做出的味道与我娘亲的厨艺极为相似,让我再一次品尝到了熟悉的感觉。”
他说的没错,这些饭菜的口感味道太熟悉,和前世她母亲做出的饭菜相差无几。想到过往,这才变得黯然神伤。
“呵呵,不说这些了,饭菜味道很好,我很喜欢,想不到你的厨艺很是高超啊!”
有了他的解释,希柔终于明白,他还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能够通过饭菜的口感而想到亡故的母亲,这样的男人恐怕世间也不多吧。
既是伤心事,希柔害怕他思念故人,便不再继续追问。端起桌上酒壶,为他轻轻斟满酒盅。
秦狄不再多言,继续品尝着面前饭菜。没多少时间,饭菜被两人一扫而光。见他吃的确实不少,希柔忐忑的心恢复平静。
饭后,秦狄接过她送到面前的手巾,轻轻擦了擦嘴,又用茶水漱漱口,随口吐回了茶杯中,脸上浮现笑意。
“许久没品尝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今日辛苦你了。”
希柔闻言,嫣然一笑,缓言道:“主人喜欢就好,今后饭菜就由奴家负责,主人想吃些什么,奴家提前备好菜品。”
她忙着收拾残局,秦狄并未阻止。他很清楚,如果不让她做些什么定会不安,索性就由她去吧。返回书房继续看书,希柔见状,停下手头的事情,为他煮了一壶香茶送了过去,这才继续收拾起来。
看了看她送来的茶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秦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抹笑意,恍惚间有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范老来到书房,低语道:“公子,司徒家主回京了,说是有要事回禀。”
范老的声音传来,秦狄抬头,询问道:“人在哪里?”
“都护府内,要不要差人将他带来。”
秦狄稍加思索,看了看外面的天,摇头道:“不必了,随我去一趟都护府。”
起身向外走去时,希柔正好迈步进来,看到秦狄脸上闪过笑意,轻语道:“主人,水已经烧开,可以沐浴了。”
“沐浴就不必了,我现在有事需要外出。稍后会派婢女来照顾你,你可安心住在这里,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
听秦狄这么一说,希柔没有多问,轻轻点头道:“主人有事尽管去忙,奴家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事的。”
看她如此懂事的模样,秦狄挤出笑意,抬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几下,言道:“好好休养身体,我先走了。”
说完,秦狄迈步离去,范老紧随其后。至于安排婢女的事情,范老早就做好了准备,人早就在几十步外的院子中待命了。
此地距离都护府没有多远,徒步而行半炷香的时间都用不了。
来到都护府的大堂内,司徒依昆早已在此等候。看到穿着一身常服的皇帝出现,急忙迎上前来。
“司徒依昆参见陛下。”
“司徒家主快快请起。一路辛苦了,朕听说你有要事回禀?”
秦狄上前,主动伸手托起司徒依昆的手臂,示意他免礼平身。
“回陛下,依昆奉命追查那些江湖败类,按照他们遗留的痕迹,一路追查到了郴州。经过草民的详查,现已确定,郴州郑源孝便是袭击吐蕃使团的幕后主使。”
“草民尾随他们潜入郑源孝的府邸,亲耳听到他们的谈话。除此之外,草民还意外得到了一个更重要消息。郑源孝准备率军前往交州,听他话中之意,似乎是想沿海路南下。草民深知事关重大,未敢轻易动手,特返回京都,将此消息上奏陛下。”
司徒依昆的这席话说完,秦狄双眸顿时就瞪了起来。郑源孝这老小子有点想法,知道陆路无法突破边境大军,竟还能想到走水路。
虽说上三州也有河流,但河流的走向是由北向南,最后都进入到冀州和徐州境内,没有一条河流横穿上三州。他此举必定不会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没有交州和益州的鼎力支持,他的大军根本就无法通过。即便到了交州,他的战船又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秦狄顿感不妙,只怕这两年,上三州也在合力打造战船。至于地点,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交州的沿海。沿海地区人烟稀少,即便是大汉的情报网,也不会有那么广的覆盖面。
最令他头疼的是交州海岸线绵延五百多里,即便派人去暗中寻找他们打造的战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交州境内还有三条河流直通大海。至于战船究竟在哪里,是个未知之谜。
无论是锦衣卫的密探还是情报网,这两年从未收到过交州打造战船的消息。郑源孝想要走海路,战船是必备的工具,他总不会傻到用渔船来运兵吧!
现在陆地上的局势,秦狄还可以掌控。一旦郑源孝真的率军沿海路南下,局势就会变得被动。原因也很简单,徐州,滨州以及海州,都与大海相连,三州海岸线的总长,至少五千里,就算玉皇大帝来了,也未必能知道他们会在哪里登陆。
五千里的海岸线,至少有二十处较大河流的入海口。每一条河流的入海口都会成为他们前往内陆的交通要道,战船可长驱直入。
选择前往内陆还好说,怕就怕他们随机选择登陆点。五千多里的海岸线,他不可能全部布防。即便是将所有大军一字排开,也未必能守得住这五千多里的海岸线。
“司徒家主送来这个消息,对朕来说太有用了。如果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狄心中虽有慌乱,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陛下,草民有一计划,不知是否可行。”
“司徒家主请讲。”
得到皇帝的示意,司徒依昆神情变得凝重,开口道:“草民可再入郴州,杀了郑源孝,彻底铲除后患。”
“你是说暗杀?”
秦狄看向司徒依昆,只见他轻点头道:“草民以为,杀了郑源孝郴州必乱,他们的这个计划就会被拖延,甚至功亏一篑。”
他说的似乎有道理,但秦狄却又另外的想法。即便他们想走海路,也未必会是郑源孝亲自率军南下。所以他的死活与这件事情可能有些关系,但关系不会太大。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件事恐怕交州和益州也参与其中了,单杀一个郑源孝,根本就无济于事。
“不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是乱臣贼子,朕要正大光明的将其抓回京都受审。就这么杀他,太便宜他了。”
听到皇帝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司徒依昆也不再多言。他知道皇帝的处事方法,与江湖人的快意恩仇有很大区别。
正如他想的这般,秦狄要的就是以儆效尤,警示文武百官。背叛朝廷,不是一死就能了之的事情。
“司徒家主才国事奔波,一路辛苦,先好好歇息吧。对了,两位公子和你司徒家的老祖司徒冷都在京都,你们可在京都团聚。”
司徒依昆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老祖会露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急忙起身,跪倒在地道:“司徒依昆叩谢皇帝隆恩,草民先行告退。”
他离开后,秦狄端起桌上茶杯,望着里面的茶叶若有所思。
“备车,去一趟张琛的府上。”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茶杯往桌上一放,起身迈步朝外面走去。
都护府后院的一间房门前,有人将司徒依昆带到了这里后转身离去。得知面前这间房子便是他两个儿子在京都的栖身之地,司徒依昆长舒口气。
别看他往日对两个儿子的要求严苛,只能说他是一位慈父。家中多吃些苦,在江湖中也好少遭罪。两年多未见,要说一点都思念他们,纯属骗人。
望着窗户上映射的亮光,里面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侧耳凝听,正是司徒耀安和司徒耀邦的声音。按捺着内心的喜悦,迈步上前。
“当当当。”
抬手轻叩房门的声音响起,里面传来轻缓脚步声。
“吱呀”
房门被人从里面拽开,屋里的微弱亮光打在司徒依昆的脸上。
“嘶…父亲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门外出现的男人,司徒耀邦面露震惊,满脸的不可思议。
“孩儿见过父亲。”
反应过来的司徒耀邦当即跪倒在地,跪拜许久未见的老父亲。
听到门口的动静,司徒耀安快步飞身上前,一眼就看到了站立在门外的熟悉身影。抑制着内心的兴奋,跪倒在地。
“孩儿见过父亲。”
看到跪在面前的两个儿子,司徒依昆那些严峻的脸终于闪露出笑意,迈步跨过门槛,俯身将两人搀扶起来。
“快快起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们。”
“父亲快请进,孩儿为您奉茶。”
两人将司徒依昆迎到屋内,看他落座后,急忙奉上茶水。
“好啊,几年未见,你们兄弟二人愈发稳重了,看来这几年的磨砺,让你们成熟了许多。这几年你兄弟二人,怕是吃了许多苦头吧,”
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的改变,司徒依昆心中甚是欣喜。
“男子汉大丈夫,理应为国效力,守一方百姓安宁,这便是父亲时常教导孩儿的大义。不瞒父亲,我与耀安追随陛下的这三年,经历与见识增长许多。”
兄长说完,耀邦随声附和道:“是啊。爹,您是不知道,短短三年的经历,当真是惊心动魄,孩儿的前半生,从未如此多彩。天下之大,汉境之辽阔,远超孩儿的想象。”
“你们能有今日,也不枉费为父的一片苦心。为父听皇帝提及,老祖也在京都,可有此事?他人又在何处?”
看到两个儿子也就安心了,见他们安然无恙,司徒依昆便开始询问司徒冷的所在。
经过他的询问得知,司徒冷返回京都后就直接去了云霄子的神霄道观。契丹返回的一路上,他与江一贝还算投机,时不时的就会切磋一下武艺,探讨探讨人生心得。看神宵道观还算个清静之地,便在那里寻了一处僻静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