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人你们也见到了，是走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吧！”
    在甲的催促下，果蔬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一步一回头的朝着与鲁斯颊利相反的方向离去。
    当他们离去之后，鲁斯颊利又一次被天子卫队带到了秦狄的跟前。尽管秦狄的手中握着属于鲁斯颊利的那块令牌，但外面的官员都已经知道了宫内发生的事情。
    在这样的局势之下，那令牌所能发挥的效用已然大大减弱。因此一些事务的部署与安排，仍然需要鲁斯颊利亲自下达指令方可施行。
    虽然鲁斯颊利内心充满了不情愿和抵触，但当那冰冷刺骨的刀刃横在自己脖颈之上时，他便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不想就此丧命，那么对于很多事情，已不再拥有自主抉择的权利。
    说是苟且偷生也好，说是忍辱负重也罢，如今的他也唯有乖乖听从秦狄的调遣和摆布，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只要不死，终有翻身的机会。
    所幸的是，秦狄吩咐他去办的这些事，倒也算不上是什么令人难以应对的难题，起码从本质上来说，尚未触碰到他的核心实际利益。
    经过整整一个上午紧锣密鼓地精心安排与部署，突厥王宫已然完全落入了秦狄所率领的天子卫队掌控之中。
    这座王宫内原本驻守的守卫力量仅有区区两千人而已，而在这两千人中，真正用于保卫王宫核心区域的仅仅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其余大部分守卫则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
    王宫本身规模并不算大，以天子卫队现有的兵力而言，守住这里可谓是游刃有余。只要城外的敌军不贸然发动大规模的猛烈攻击直接冲击王宫，那么凭借着充足的人手和精良的装备，秦狄有足够的信心能够确保王宫的绝对安全。
    与此同时，对于宫墙外的那些突厥士兵，秦狄巧妙地假借鲁斯颊利之名迅速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他下令紧闭婺城城门，并要求各级官员以及各个府衙务必坚守岗位、各司其职，严禁任何轻率鲁莽之举。
    或许是因为众人皆对鲁斯颊利的生命安危心存忌惮，所以表面上来看，所有人都表现得极为顺从，老老实实地依照秦狄所传达的命令行事。将重重包围在王宫外的众多兵士撤去许多，只留下一小部分人马继续驻扎于此，以防局势再度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果蔬的家中，昔日突厥朝堂上的文武官员，此刻都齐聚在此。有的愁眉苦脸，有的面无表情，还有人则表现出一副不屑神态。
    这些人中，多以文官为主，那些勇猛强悍的武将，大部分都被鲁斯颊利派遣到边关待命，还有些人带兵前往了交州。眼下这些人，平日里的主要职责是协助鲁斯颊利处理突厥的政务等问题。其中也有几名武将将军，但他们手中却没有太多的兵权，能调动的也只有婺城内的这些守军。
    令人感到无奈的是，这些武将将军们所掌握的兵权实在是少得可怜。他们所能调动的兵力，仅仅局限于婺城之内的这些守军罢了。
    至于城外各个部落的首领及其麾下的庞大军队，他们是一点调动的权力都没有。甚至在那些部落首领的眼中，这些所谓的将军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完全就是一群毫无用处的窝囊废，根本不值得被正眼相看。
    也正因为他们没有大军调动的权力，所以才导致了城内这许多官员迟迟拿不定主意，从而为秦狄控制婺城赢得了宝贵时间。
    “诸位啊！如今危难当前，你们倒是都说话呀！可汗现在正被困在那王宫之中呢，危在旦夕，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吗？”
    在这间乌烟瘴气的屋子里，众人已经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还是这所宅子的主人率先坐不住了。
    当他话音落下之后，屋内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每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脸上露出犹豫不决或是恐惧不安的神情。
    就在果蔬想再次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年轻将领站了起来，打破了沉默：“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可汗有难，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我愿率人杀入王宫，营救可汗。”
    众人纷纷看向他，有人面露惊讶，也有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还有人暗露嘲讽之色。
    “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怎么救可汗？”有人质疑道。
    年轻将领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可以联络城外的部落首领，告诉他们可汗的处境，请求他们出兵援助。各位大人的府内也都有些看家护院的勇士，我们完全可以组织起来，定会战胜那些汉人。”
    果蔬皱起眉头，沉声道：“这太冒险了，城外的部落首领未必会听我们的。而且王宫内的汉贼首领喜怒无常，万一激怒他，可汗的性命只怕会受到巨大威胁！”
    年轻将领坚定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可汗遇害，突厥必将大乱，我们也难逃厄运。与其等死，不如奋起一搏！”
    “老朽倒觉得他的主意不错。”
    正当果蔬质疑他的这个方案时，沉默许久的阿史那库鲁突然开口。以他目前的处境而言，鲁斯颊利若是真的死了，对他有益无害，而这也正是他所期待的事情。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鲁斯颊利的儿子还小，根本就无法承担起这份重任。鲁斯家族中最有魄力的人，在这几年中相继离世，死因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活着的几个人，基本算是废物系列，没什么太大的威望，让他们主持大局，就算婺城这些官员同意，那些部落的首领们也未必会答应。
    只有鲁斯颊利死了，阿史那家族夺回突厥大权的机会才会增加。所以对年轻将领提出的这个建议，库鲁打心眼里赞成。
    阿史那库鲁看向众人，接着说道：“如今可汗身陷囹圄，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攻入王宫的汉贼乃是北楚的一位将军，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开疆扩土。北楚不敢与汉朝开战，却暗中派人潜入到婺城作乱，对待这样的贼子，我们不必心慈手软！”
    别看阿史那库鲁今日刚刚出现在众人眼前，其威望依旧不容小觑，尤其是这些人中，本就有拥护阿史那家族的臣子存在。有他们的助威，库鲁的决策，显然要变得有分量了许多。
    世间万事万物皆具两面性，有利必有弊。当某个人或事物受到一部分人的拥戴和支持时，自然而然地，也会有另一部分人对其表示不满甚至反对。而这一次，果蔬就是那些持反对意见者中的一员。
    只见果蔬一脸焦急与忧虑，大声说道：“可汗乃是我们突厥国君，苍天之子，其性命无比尊贵，岂能这般轻率鲁莽地行事啊！若是强攻真能成功解救可汗的性命，那王宫外原本部署的军队又何必要撤离呢？这个计划存在极大的风险，万万不可贸然施行啊！无论如何，可汗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池！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阿史那库鲁眼神犀利地看着果蔬，说道：“如今形势危急，若不采取行动，可汗恐有生命危险。汉贼只给了我们不到一日的时间，倘若可汗因此丢了性命，你能承担起这个后果吗？难道你真的想割让数十万突厥勇士用性命换来的疆土给他？”
    阿史那库鲁那双犹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眸紧紧盯着面前的果蔬，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急切和恼怒：“如今这局势已然万分危急！若是再不果断采取行动，可汗恐怕就会陷入生死险境！那些可恶的汉人奸贼仅仅留给了我们不到一天的时间，如果因为我们的迟疑不决导致可汗遭遇不测，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你能够承担得起后果吗？”
    “难不成你当真愿意将数十万英勇无畏的突厥勇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拼搏得来的广袤疆土拱手送给那些卑鄙无耻的汉人？”
    面对阿史那库鲁咄咄逼人的质问，果蔬毫不退缩，他挺直了身子，据理力争道：“如果就这样盲目草率地匆忙行事，万一非但没能成功救出可汗，反倒会使得可汗陷入绝境！我方军队遭受重大伤亡损失，百害无一利！”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激烈的争辩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气氛异常紧张压抑。
    正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时，一位年事已高却精神矍铄的官员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捋了捋下巴处花白的胡须，沉稳地开口提议道：“依老夫之见，倒不如我们暂且先派遣一名智勇双全的使者前往北楚，尝试与其展开交涉谈判，与此同时，再暗地里迅速调集各方兵力，严阵以待，如此一来便可以做到有备无患，也算是做足了两手准备吧。”
    听他这么一说，阿史那库鲁当即说道：“此去北楚山高路远，现在又有大雪封路，往返一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就算去了北楚，那秦浩也定会狮子大开口，索取我突厥更多的土地和金银财宝。倒不如孤注一掷杀入王宫，倘若可汗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我阿史那家族就算只剩一人，也要踏平北楚，为可汗复仇！”
    他的这一席话说完，顿时赢得了不少人的赞同。不管鲁斯颊利死不死，单单是血洗王宫的这份耻辱，在他们心中已经埋下了剿灭北楚的种子。阿史那库鲁的这份话，更像是一份养料，令他们心中复仇的种子快速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