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请你到屋内用膳,你若敢私自暴露自己的身份,后果自负!”
说话间,范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在他眼神示意下,旁边的兵士拽下了堵在他嘴里的布。范老的手一抬,刚刚从瓷瓶内倒出的黑色小药丸被他扔到了鲁斯颊利的嘴里。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鲁斯颊利双眼怒视着面前这个干瘦的老头,他刚刚本想吐出来,没想到对方动作更快,直接一拍自己的嘴巴,嘴里的东西下意识的就咽入到腹中。
“独门研制的剧毒,三日断魂散。你不必紧张,前两日不会有任何感觉,第三日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你若乖乖听话,两日后老夫自然会给你解药。”
范老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鲁斯颊利却是一脸的惊恐,心中更是将范天雷与秦狄骂了数遍。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鲁斯颊利压制着内心的怒意,脸上却闪露出一抹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可能细微的表情,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管好你的嘴巴!”
范老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鲁斯颊利却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
“在阿史那库鲁死之前,我还不想死!”
听到他的回答后,范老也不再多言,示意卫士将他的双手解开,带着他朝屋内走去。
“公子,人带到了。”
范老的声音响起,秦狄抬头看去。门口处站定两人,前面的是范老,在范老身后站立的,便是突厥那位高高在上的可汗,鲁斯颊利。
“奔波了这么久,想必你也饿了,落座吧!”
秦狄说完,范老为他安排了一个位置。
看到鲁斯颊利的出现,阿史那云裳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瞬间泛起波澜,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刹那间瞪得滚圆,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
她的眼眸之中盈满了一种难以言喻且令人震惊的神情,那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内心深处更是因为他的到来受到巨大冲击。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史那云裳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连询问秦狄的声音,都压的很低。
秦狄本就坐在了她旁边,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不以为然的问道:“你认识啊?”
阿史那云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低语道:“他......他就是突厥的可汗,鲁斯颊利,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如此尊贵的身份,我又岂能不知呢!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他现在是我的俘虏,我说的没错吧!”
秦狄说完,似笑非笑的看向鲁斯颊利。
阿史那云裳心中暗惊,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大胆,敢俘虏突厥的可汗。不禁对秦狄多了几分好奇。
听着带有羞辱的话,鲁斯颊利只能暗暗咬牙切齿。碍于有这么汉人在场,他只能隐忍不发,也算是委曲求全吧。
此刻的鲁斯颊利显然也看到了坐在秦狄身边的女人,心中暗自吃惊的同时,两道横眉顿时皱了起来:“阿史那云裳!你为何会在这里?”
现在的鲁斯颊利有些困惑,昨夜想要杀自己的是阿史那库鲁,确切的说应该是阿史那库察。而现在阿史那云裳却出现在这里,让他一时半会弄不清楚目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形势。
不过毕竟还是一国的国君,总要给自己留些颜面,他并没有纠结云裳为何在此,而是继续看向秦狄,沉声道:“你究竟想怎样?”
秦狄嘴角微扬,面色变得平和了许多,开口道:“没什么特殊想法,只是让你来吃饭而已,顺便在通知你一声,这个女人以后属于我。”
本就有气的鲁斯颊利听他说完这句话,更生气了。要你就带走,偏偏还要告诉自己,这不是故意在羞辱自己。偏偏心中的怒气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压。
在他内心深处,不知已经将秦狄骂了多少遍。
对于他而言,阿史那云裳是否成为自己的女人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回想起当初的情形,他一心只想巩固手中的政权,所以才会决定让阿史那云裳进入王宫。这一举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视为一种巧妙的政治手段。通过接纳阿史那云裳,可以间接的消除那些拥护阿史那家族部落对自己的敌意,甚至可以慢慢的彻底让阿史那家族在突厥消失。
房间里一片寂静,鲁斯颊利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见此情景,秦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望向鲁斯颊利,然后用一种不紧不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口吻说道:“怎么?不说话?不说话那就代表你没有意义,对吧!”
“呵呵,早就听闻你好色成性,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鲁斯颊利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秦狄一眼,继续说道:“一个女人而已,你喜欢的话送与你又有何妨。不管怎么说阿史那云裳也还算是突厥的公主,突厥与汉朝联姻,岂不是更好!”
他的这番话倒是出乎秦狄的意料,联姻这事之前在朝堂之上也有臣子提过,只是忘记了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他一口回绝了。
“你如果在两年前,甚至是一年前提及此事,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下场!现在说这些,晚啦!”
听到秦狄的回答,鲁斯颊利内心深处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彻底熄灭。
就在鲁斯颊利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公子,刚刚斥候来报,婺城方向有突厥骑兵追赶而来。”
秦狄心中一紧,敌兵果然还是追来了,沉声道:“有多少人?”
“至少三千人,敌兵皆为骑兵,具体人数不好确定。”
“知道了,退下吧!”他刚刚离开,秦狄当即看向范天雷:“传我命令,利用安化堡的有利地形,准备开战。”
“云裳,你去找刚刚那个堡长,看看安化堡有多少人可以迎战。如果他们不听你的话,就让他来见见这位伟大的突厥可汗!”
“好,现在我就去!”
阿史那云裳知道事情紧急,秦狄说完便站起身来,前去寻找那个刚刚被她训斥过的堡长。
担心她搞不定这件事情,秦狄对范天雷使了个眼色,范老心领神会的跟了出去。
尽管云裳在堡长的眼中是位公主,可是当他得知自己需要帮助汉人对抗突厥铁骑的时候,还是不假思索的直接拒绝了。
他又不是傻子,深知与铁骑作对的下场。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惊动了可汗,别说自己,整个安化堡的人谁也活不了。
阿史那云裳说起来是位公主,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现在突厥的大权掌握在鲁斯家族的手中,他的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为了阿史那家的人与军队为敌。
见他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拒绝自己,阿史那云裳顿感脸上无光。刚才在屋内还信誓旦旦的表示没问题,没想到他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就当她准备发怒吓唬吓唬堡长时,没想到范天雷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子,亮出了那块令牌。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便是鲁斯颊利的令牌,难道你想违抗你们可汗的命令?”
被一个干瘦的小老头一把薅住,堡长自然不服气,强行扭动几下,这才发现对方力气大的惊人,任凭自己如何扭动,他却是纹丝不动。
随着范老手中举起的令牌,堡长正在暗暗用力的双臂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脸色变得煞白。这块令牌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见到了,自然认识。这可是可汗的贴身物品,见令牌如见可汗本人。
现在让他为难的是,他不知道这块令牌是对方怎么得来的。如果他们是一群突厥人,对抗汉人,哪怕就是突厥人对抗突厥人,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定会听从他们的命令,不遗余力的协助。
眼前这群却是汉人,而且还是浑身血迹狼狈之极的汉人,很明显他们在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战斗。能在突厥境内经历战斗,那这些汉人的敌人肯定是在被突厥大军追杀。这种情况下,自己帮助他们,岂不是等同于背叛突厥。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让他迟迟拿不定主意,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的...小的也有难处啊,云裳公主,他们可都是汉人,您...您是不是受到了这些汉人的胁迫,我们怎么能与突厥的铁骑为敌呢!可汗若是得知此事,定会恼怒,请云裳公主就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堡长。”
阿史那云裳心中那叫一个气,怒道:“简直就是个废物,可汗的大令你都视而不见,已经算是反叛了,仅凭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范老见她抽出弯刀,急忙出手阻拦。一个堡长的死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安化堡也算是他的地盘,堡子里的居民也有几千人,贸然杀了他恐引起堡内人的不满,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才出手阻止。
“你为何拦我!这样的人杀了也就罢了!”
面对阿史那云裳的质问,范老沉声道:“不必与他废话。既然他只相信鲁斯颊利,那就让他见见又有何妨!”
说完范老便揪着他的衣领,硬是将这个比自己高一头多的堡长轻而易举的拽到了屋内。
觉察到身后的动静,秦狄看都没看一眼,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再看范老径直拖拽着堡长,来到鲁斯颊利对面的位置,猛的一拽,这位堡长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
大小都是个堡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被一个汉人如此对待,就算他手中有可汗大令,也不意味着自己可以被一群汉人随意摆布。
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嘴里怒喝道:“你们这群卑鄙狡猾的汉人,竟敢在安化堡胡作非为,待我突厥铁骑一到,你们都要葬身于此。”
秦狄看向鲁斯颊利,毫无征兆的开口询问:“你们突厥人的火气都这么大吗?你这个做可汗的要好好的管一管了,这世间有一句话称之为识时务为俊杰!”
随着他那低沉而又威严的话语缓缓落下,堡长原本怒意十足的目光终于聚焦于正前方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