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祭祀！”
    听到这四个字，苏云芊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原主去年经历的那场祭祀。
    苏云芊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戾气，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仿佛能够冻结周围的一切。
    这半年来，古怨一直都在查找鬼谷村，但始终一无所获。
    他几乎踏遍了整个凌云帝国，却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村落。
    想必是被某种秘法掩盖，唯有鬼奴带路才能找到地方。
    而这次，也许正是个很好的机会。
    张氏提到这四个字时，她的嘴唇不自觉的抖动着，声音中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恐惧：“我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青木城有了恶鬼祭祀这种习俗，明明以前是没有的。”
    第一次举行恶鬼祭祀时，青木城的子民对这个仪式感到十分好奇，所有人都跑出去观看。
    那些人戴着青面獠牙面具，跳着诡异地祭祀舞蹈，还有八人抬着一具暗红色棺木缓缓前行……
    “血……好多血……”张氏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发出尖锐的叫声：“明儿，我的明儿……”
    苏云芊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意识到张氏有走火入魔之征兆。
    她迅速伸出右手，一缕柔和的乳白色光辉从她掌心涌现出来，落在张氏的身上。
    张氏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意被阳光驱散，浑身暖洋洋，她慢慢恢复神智，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苏云芊收回光明之力，问道：“你能受得住吗，如果不想再回忆，我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要不然随意闯入一户人家，把人抓起来威逼利诱，不怕对方不说实话。
    张氏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
    若是这点都受不住，她还怎么给明儿报仇！
    “以前恶鬼祭祀都是在中元节举行，一年只举办一次。而今年，城主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发布消息一月一次，且祭品由一人改成童男童女一对。”
    “这狗屁祭祀是由城主举办的？”苏云芊目光沉沉。
    张氏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不是他举办的，但是他是恶鬼的走狗！”
    张氏突然想到什么，神情激动道：“我想起来了，那些恶鬼是城主带回青木城的，第一次祭祀是为了给他那六岁的儿子范修叶铺一条通天路。”
    “他儿子死了。”苏云芊语气肯定。
    张氏点了点头：“范修叶死于十年前的一场意外，城主夫人在中元节那天带着他回娘家探亲，原本朗朗晴天却突然变成狂风暴雨。”
    “他们恰巧走的水路，船翻了。”
    “范修叶也是命里有这一劫，要不然怎么解释船上十余人都掉进水里，被修士救起来后却只有范修叶一人生亡。”
    “城主夫人不愿意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样去了，这才有了恶鬼祭祀。”
    当初她还替那孩子感到惋惜，好好的人说没就没。
    可如今只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苏云芊眉心一跳。
    中元节探亲……
    这是探鬼亲吧。
    那天最容易出现鬼怪作乱，城主夫人就算是想要回娘家祭祀，也应该提前一天启程才对。
    还带着孩子走水路，这是嫌命不够长。
    “他们想要复活范修叶？”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当时城主有说，他请的高人能让他儿子成为大能的坐下童。”
    当时祭祀结束后，装有范修叶的棺木凭空消失，大家都在猜测范修叶是不是真的去给某个大能当童子去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每年城主都会在中元节这天举办一次恶鬼祭祀，说是给他儿子送伺候他的玩伴。”
    从张氏的言语中，苏云芊猜测所谓的坐下童其实就是鬼童。
    他们有什么目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城主拿活人祭祀，这么多年就没人想起来反抗吗？”
    “那是因为这些年城主都是从外面抬着棺木回来，他对我们说这些都是意外身亡的孩子，他不忍心其成为孤魂野鬼，带回来给他儿子做个伴。”
    没有人去深究棺木里的人是否还有一口气在，事情只要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疼痛，大家都把它当成热闹看。
    苏云芊一脸讽刺，很想说“就是你们的不作为，才造成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
    但是想到张氏也是受害者，她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便不再刺激她了。
    不过，苏云芊还是感觉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她很想一走了之，又不得不留下来。
    一年一人，十年就是十人，简直猪狗不如、丧心病狂！
    世间有意外，但哪里有那么恰巧发生在中元节的意外，还每次都是孩童。
    张氏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也就在上个月，城主突然派人要来抓我的孩子，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带着孩子离开，只能把他们藏在家里。”
    “后来明儿被发现抓走，兰儿因为躲在灶台里而躲过一劫，城主便抓了另外一个张寡妇家的女娃娃。”
    “明儿死后，公婆也因此大病一场，相继没了。”
    “夫君一下子失去三个最重要的亲人，人也变得神志不清。又因为兰儿与明儿交换了躲藏位置，所以他把明儿的死怪在了兰儿身上。”
    “夫君糊涂时会打骂女儿，清醒时又会抱着女儿痛哭。我曾经也怪过兰儿，可是她又有什么错。”
    “若是当初死的是兰儿，说不定同样会责怪明儿为什么不是他躲在柴房。”
    苏云芊余光看到躲在门口偷听的身影，她冷笑一声。
    什么神志不清，不过就是想要逃避，反而把一切责任归功在弱小身上，从而寻求安慰。
    兰儿父亲也没这么爱孩子，他爱的更是他自己。
    要不然怎么在把云宝当成恶鬼坐骑时，跑的比谁都快。
    苏云芊冷声说道：“兰儿哥哥把活命的机会让给了妹妹，想必平日里一定非常疼爱妹妹，若是他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用命守护的妹妹，却遭家人痛恨，该有多伤心。”
    赵平听到这番话后，身体猛地一颤。
    儿子有天赋，是他的骄傲，也是他倾尽全力想要培养的人，所以儿子死后让他觉得光耀门楣的人没了，就把一切错误怪在了女儿身上。
    可他以前也是很宠爱女儿的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儿子用命救下来的女儿，他怎么就用最恶毒的话伤害她，还动手打她。
    赵平佝偻着身子，似乎老了十岁。
    他转过身，消失在苏云芊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