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一脸的疑惑,我并未立刻解答,而是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的铜佛。
里面并未有晃动的异响。
老者有些等不及了,便问了一句:“大朝奉,你快说说,这铜佛到底值钱在什么地方?那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道:“生如夏花之绚烂,我们可以理解为,完整状态下的铜佛的美观,这铜佛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已经无法考究,或许是当时某位隐世的铸铜大师吧。”
“所以这句诗的前半句,姚茫父用来歌颂铸铜者的技艺之高超。”
“后半句,死如秋叶之静美。”
“这万物只要一死,便代表是过去,过去的东西如同秋叶一样静美,说明啊,这过去的东西也是一样好东西。”
“另外这死,还代表破碎的意思,指的可能是铜佛的破碎,当铜佛破碎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里面那入静美秋叶一样的宝贝了。”
“生是当下,便是铜佛,死是过往,便是铜佛中藏着的秋叶。”
听我说完,李成二就说:“宗老板,我怎么觉得你这次说的太过牵强了。”
我继续说:“姚茫父和当时另外一个铜刻大师张樾臣是古交,两人时常一起完成铜刻之品,两人合作的时候,姚茫父的落款会用姚茫父,若是他自己完成的,那便会用姚华的名字。”
“而我刚才借着姚华姓之姚字卜算了一下。”
听我说完,李成二疑惑道:“测死人的字?”
我笑道:“是啊,测那已死之人的字,人死之后,命理将会埋藏在万象之中,融为天理,化为自然,要从天理和自然中找出端倪来,可是要耗费大功得,甚至是折寿的,而这一切更是难上加难,一般的相师自然是做不来的,可我却不一样,我略微能够探得一二。”
“姚字,左边是女,右边是兆字,虽然姚茫父刻的楷书,可明显看得出,在刻这些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激动的,这些字,其他的楷书全部比较公正,可谓是无可挑剔,可唯独这个‘姚’字有所缺陷,也就是说,这个字带有很浓的情绪在里面,也融入了他更多的意识和命相,所以我才借着这个字进行了卜算。”
“女为家之内者,兆字古意为甲骨之上烧烤之后留下的,可预示未来的裂纹,故而有了预兆一词。”
“一为内者,二为裂之显现的预兆,命理不偏不倚出现在姚字之上,所以可推断,这铜佛之中藏有至宝。”
听到我是算过的,李成二便不再反驳了,因为他相信我的卜算技术。
老者赶紧问我:“那要怎么破开这铜佛,会不会伤到里面的东西。”
我转头看了看弓泽狐。
他想了一下说:“我匠家之人的工之手法自然是颇有一手,我来试试。”
我点了点头。
在征得了老者的同意后,弓泽狐就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一个明晃晃的短锯来。
我也是明白,这把锯子并不是凡品,一般的金属根本奈何不了它。
弓泽狐的手法也是让我大吃一惊,它每次下锯都恰到好处,不一会儿铜佛的外壳就被他用锯子给一点一点地剥掉了。
里面果然还有一样东西。
那东西卡在佛像内底的底座卡槽里,格外的牢固。
东西是一块长方体的铜牌字,而上面的字迹全部都是甲骨之文。
看到这铜牌我彻底明白了,这是“金石”,古之篆刻之金石。
上面的甲骨文清晰可见,虽然有不少的锈迹,可却掩盖不了那些文字的纹路。
见状,我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说:“这东西是西周的东西,刻的是祭祀卜算之文,大意是说,天利,地时为万象法门者之一,观天,悟地,可提高相之德行。”
“这么清晰地字,这么久远的年代,这东西少说怕也得上亿了,老先生你若是肯将此物死当在我们荣吉的话,我愿意出一个亿给您。”
这老者已经彻底给懵了。
他诧异了好一会儿才说:“真的吗?”
我笑道:“我不会拿着一个亿给您开这种玩笑,如果你同意,咱们这就把手续办了,你有卡号吗,给我一个,一个小时内到账。”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有银行卡,不过我儿子有,我需要给我儿子联系下,能借我电话用一下吗?”
我点了点头把手机借给了那老者。
他接过电话手开始哆嗦了起来。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因为得了一个亿而哆嗦,而是因为要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了,而感到紧张。
等着电话拨通了,那边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找谁?”
老者慢慢地说了一句:“翔子,是我。”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然后传来了激动的声音:“爸,是您,你在哪里啊,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您,电视广告,报纸的广告,我发了多少个,就是没有您半点的消息,您在哪儿啊,我这就去接您。”
老者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他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翔子,都是我当年一意孤行才把家给弄没了,我当初一走了之,是我自己不负责任,是我不好。”
电话那头儿的男人说:“爸,您这叫什么话,我妈到死都没有怪您的意思,她说了,您当初投资文玩,也是她支持的,那是您的追求,也是她的爱好,不存在谁对谁错,对了爸,你在什么地方,这是你的手机号吗?”
老者这才说了一句:“这不是我的手机号,对了,翔子,你发你的卡号给我,我这么多年,终于捡漏成功了一次,我卖了一件大东西,有一大笔钱,我打到你的卡里。”
男人谨慎道:“爸,您别被骗了。”
老者道:“放心,我在一家很大的典当行里面,不会被骗。”
男人又和老者说了一会儿,问了老者的位置,才把卡号发过来。
而我也是安排吴秀秀去给老者办手续。
那老者虽然是在外流浪,可证件却是齐全的,他这次捡漏也靠着自己多年捡垃圾的钱换来的机会。
这也算是老天没有辜负他吧。
他是幸运的。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他这样的人都是幸运的。
文玩这一行,一失足让其一生无法翻身者,比比皆是。
等着手续办好了,我就给袁木孚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转账的事儿,他听了我这边的情况直接自责道:“都是我的本事不到家,差点错过了一大单的生意。”
过了半个小时,老者的儿子又打电话过来,我刚接了,那边就说:“爸,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这钱好多个零……”
我打断他说:“我不是你爸,我是典当行的大朝奉,对了,这钱来路很正,你可以放心花,另外早点来接你的父亲回家吧,我一会儿给他安排个酒店,你到了省城这边,直接去酒店接他吧,订好了房间,我发具体地址给你。”
男人还准备说什么,我便把手机给了那老者。
老者也是拿着手机和儿子聊了半天。
我看他说的没完没了,就上前打断说:“电话费挺贵的,另外我的手机一会儿要没电了,要不咱就聊到这里?”
老人这才不好意思的和儿子儿子道别。
而我则是对那老人说:“我们这里的规矩,典当了东西,会送你一卦,请问你想要算点什么?免费的。”
老者想了一会儿就说:“我想问问我儿孙的前程,不用说的太仔细!”
我笑了笑说:“送你四个字,大富大贵!”
老者面露微笑,对着我鞠躬道:“谢谢您。”
我让弓泽狐送老人离开,还给老人定了一家酒店。
至于我则是留在典当行继续观察这镌刻的金石铜牌。
李成二笑道:“上面的内容对你有帮助吗?”
“文字没有帮助,不过在铜牌的边缘有几道纹路,像是上古时期的相符纹路,我已经记述了下来,另外全本《术法天录》我已经渡过一遍,这上面记述的符文好像是《术法天录》中象天秘符缺失的一部分。”
听到我这么说,李成二诧异道:“龙虎山得来的那本书,还有缺失?”
我点头说:“没错,不过象天秘符虽然缺失,可依旧能够发挥出不俗的威力,当然补齐之前威力更强,书中也记载的。”
听罢这些,李成二笑了笑说:“宗老板,那你今天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我笑道:“还行。”
李成二又说:“那你出一个亿,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我笑道:“这已经是高价的,那老者财气有限,给的多了,反而坏了他的命理,让他有‘倾家巢覆’之难,我这也算是为了他好。”
李成二便不再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袁木孚也是赶到了典当行这边,我便把铜片交给他,让他送到了夜当。
他拿着铜片看了一会儿也是感慨道:“唉,我怎么没想到啊,身为铜刻大师的姚茫父,对金石之品肯定情有独钟,我怎么就没有往深一层面的地方去想,我真是蠢啊。”
我则是笑道:“有时候啊,收东西,也是讲究缘分的,你和它缘分尚浅。”
袁木孚则是笑道:“输给你不丢人,要是被外人捡了去,那才是丢咱们荣吉的人啊。”
说完这些,我就看了看吴秀秀和王欣说:“对了,这一单算仨的,不对,算上小十三,算咱四个的,提成咱们一起分啊。”
吴秀秀和王欣全部笑的合不拢嘴了。
一个亿的提成,可不是闹着玩的。
同时王欣对荣吉也有了新的理解,她大概没想到这么一个看着不起眼的典当行,竟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个亿来。
她看我的眼神,也更像是员工看领导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典当行的门口忽然“啪”的摔倒了一个醉汉,他直接瘫倒在我们门前的台阶处,还“哇”的吐出了一口秽物出来。
吴秀秀一脸不高兴就要去哄人。
而我则是一把拉住了她,因为我在那人的面门看到了气绝之相。
一两秒内,他必断气,命丧当场,而且无法挽回!
若是吴秀秀出去,那气绝之相可能蔓延到吴秀秀的身上,将吴秀秀命一并夺走。
如此凶狠的命相,我只听爷爷说过,也只在图纸上见过,真人有这样的命相,我还是第一次见。
而他死在我们荣吉门口,恐怕有所隐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