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狗分工明确,白龙像一名开路先锋,跑在最前面,超出羊群一段距离,每跑出一段路,它就会站定观察一番,重点是那些浓密的灌木丛,和附近比较大的树木,确定前方没有危险,等头羊带着羊群快跟上来了,再向前一段,继续站定观察。
大黄和四眼分在羊群左右两侧,既警戒两侧,也约束羊群不会乱跑。
羊群后面跟着两头牛,福哥和老马叔跟在最后面。
一行队伍慢慢悠悠,顺利来到了金花岭,就在金花岭的山腰处寻了一块草木葳蕤的地方,让牛羊散开自由啃食起来。
福哥和老马叔寻了一处高地,站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羊,四处了望一番,没什么异常情况,便就近找了一处树荫,一边聊天,一边放牧。
老马叔不时指挥着几条狗:
“大黄,去把下面边上的那几头羊往回撵一下,跑的太远了。”
“四眼,后面的那头羊掉队了,往前赶一下。”
“白龙,去把头羊截住,走那么快干啥,狗占八堆屎的家伙,这里这么好的草还吃不够,还要往哪里跑!”
三条狗领到命令,各自跑去执行,任务完成了再跑回来,等待下一条命令。
倒是那两头牛,不用多操心,只要不跑到没影,任它们随便吃去就好,成年的牛,只要不遇上大群体的狼,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奈何得了它们,你可别看黄牛平日里老老实实,一旦发起威来,几乎没什么能挡住它,就算是豹子,也根本不敢对它们起什么心思。
说起放牛,也是有很多趣事,以前农村放过牛的孩子们都深有体会。
福哥十来岁的时候,就很喜欢和村里的孩子们结伴去放牛,尤其是到了秋天的时候,一边放牛一边摘核桃或者各种野果吃,或者留一两个人看着牛,别让牛跑到庄稼地里就行。
剩下的人拾柴的拾柴,挖灶的挖灶,有刨土豆红薯的,有摘玉米棒子南瓜的,用柴火把挖好的土灶烧的通红,把吃的东西往里面一焖,一个小时后挖出来,那真是香气扑鼻,百吃不厌呐!(哎呀,写到这里竟然流口水了!)
也有时候火候没有掌握好,烤焦了,吃完以后,一个个手上、嘴上乌漆嘛黑,像个大花脸一般。少不得去河边,或是寻一处泉水洗洗才好,免得回去挨骂。
也有时候嘴太馋,心太急,还没等到熟就扒拉扒拉开吃了,结果吃完了又闹肚子,也是常有的事。
每个村子里,狗群里有狗王,羊群里有头羊,牛群里也有头牛。
头牛一般都是最雄壮魁梧的犍牛,都是一起放牛的时候对决出来的,而且头牛一般都很好斗。
福哥还记得有一回父亲买回来一头大犍牛,刚拉到地里还没套上犁仗,被不远处正在犁地的,来锁大伯家的牛,也是村里的头牛看见了,当下那家伙拖着犁仗就狂奔过来了,来锁大伯根本拉不住,气的跳脚大骂,却也不可奈何。
两条牛低着脑袋,支棱着长角,在田里咣咣咣地对撞了起来,那场面,犹如两辆坦克对撞,折腾的烟尘遍地,谁敢靠近?
都是上千斤的牛,发起狂来,碰一下谁都受不了啊!直到最后分出胜负,有一头牛败下阵来,才算罢休。
而且你别看大黄牛平日里一副憨厚老实,慢慢吞吞的模样,其实它也是很有灵性的动物,福哥家的那头黄牛,就曾经在狼口下救过弟弟三留一命。
前年,三留十二岁,一天下午出去放牛,却不曾想遇上两条饿狼,情急之下爬到树上躲着。
大黄牛自然不怕区区两条狼,可两条狼却不和大黄牛正面对决,虽然斗不过正年轻力壮的大犍牛,却也不走,守在树下不远处耗着。
眼看天色已晚,周围也没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三留都急哭了,这时候大黄牛向更远处赶开了狼,然后走到树下,身体挨着树干,抬起头“哞~哞~”向着三留叫唤。三留反应过来大黄牛这是要让自己骑着它走,不由又惊又喜。
要知道,黄牛可不像水牛,一向都是不让人骑的。
在这头大黄牛一岁多的时候,调皮的三留也曾趁它不注意,从田埂高处跳到牛背上想骑一下它,谁料刚跳到牛背上没到三秒,就被狂蹦乱跳的牛给甩了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四脚朝天。从那以后,再也没敢打过骑牛的主意。
忐忑不安的三留慢慢的出溜下树,小心翼翼的坐到牛背上,大黄牛稳稳的驮着他回了家。那两条狼看到大黄牛用这种办法把小主人带走,知道那双粗壮的大牛角和猛烈的弹踢自己对付不了,也没再追。
你说这大黄牛灵性不?
好吧,扯这半天放牛的趣事,时间也接近中午了,福哥和老马叔上午的放牧也该结束了,两人看看头顶火热的太阳,商量着该回去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实在不适宜放牧,让牛羊回圈休息休息,下午凉快些了再来。
正当两人吆喝着白龙、四眼和大黄往回赶羊的时候,天边乌云骤起,一股猛烈的风毫无征兆的刮了起来。
老马叔抬手挡着风,看看天边涌起气势汹汹的大片乌云,说道:“真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啊!”
福哥看了看说道:“看情况一场暴雨很快就会来,咱赶紧往回走吧!”
老马叔急忙招呼狗子们往回驱赶羊群,福哥跑去赶牛,将牛和羊群围拢回来,两人赶着牛羊,加紧脚步往回走。
依旧是保持着来时的队形,白龙在前,四眼大黄左右两侧,牛羊群在中间,福哥和老马叔在后。
可这夏天的暴雨也来的忒快了些,才堪堪走出金花岭的边缘,满脸阴沉的乌云已经盖满了天空,紧接着就把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了。
福哥和老马叔急忙掏出挎包里的雨衣,早上看朝霞的时候,早就有所准备了。
两人穿好雨衣,雨也下大了,福哥把自己的半自动步枪裹在雨衣下面,老马叔持的土枪却因为枪管太长了,塞不到雨衣下,只好将枪上的底火卸了,将枪膛后部塞在雨衣里,枪口朝下,以免被雨水打湿火药,一手隔着雨衣握枪前行。
队伍继续冒雨前行,渐渐的,山间小路的地面也开始湿滑起来,四条腿的动物行走起来还好点,老马叔和福哥就需要小心翼翼了。
白龙浑身的皮毛都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毛发滴滴答答,雨幕令周围看起来都有些模糊,噼里啪啦的雨声也大大干扰了它的听力,雨水也将周围的空气洗刷一空,但它依旧努力观察警戒着,在前面探路。
小路边上,有一棵一个人抱不住的大榆树,枝干上表皮斑驳,但也长得枝繁叶茂,十来米高。
来的时候路边的每棵树白龙都检查过了,此时冒雨急行,快到大榆树近前的时候,白龙也抬头看了一眼,雨水噼里啪啦直往眼睛里打,短暂的瞥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白龙便继续往前走了。
走到大榆树下面,顺着榆树叶子上滴落的水珠比雨点还大,好巧不巧,一滴水珠正好啪嗒一声,落在了白龙鼻尖上,顿时,白龙浑身湿漉漉的毛发刷的竖了起来。
它敏锐的嗅觉告诉它,
自己的鼻尖上,
趴着一头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