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缓缓欺身而来,望向秦念之的眼眸中压抑着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情意,“念之说得对,自然要朕真心喜欢才是,旁的自然都不重要。”
两人距离实在太近,秦念之身子微微往后仰,别开脸,白皙的脸颊带着些许不自然。
余光触及门外,眼眸陡然一亮,“陛下,尚衣局的女官来了。”
宣和帝轻笑一声,站直了身子,见他耳尖微红,心思转了又转,对着女官伸出手,“先给朕量。”
尚衣局的女官带着几分恭谨,尽管心中狐疑,尚衣局每月为陛下制衣,自然对陛下的尺寸记录在案。很快量体完毕,看着与之前如出一辙的数据,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试探地问道,“陛下,可是之前的衣物有何不妥之处?”
宣和帝并未搭话,拿过量体的软尺,“念之,过来。”
秦念之猛地窜起一股凉意。
可容不得他推拒,宣和帝已经将软尺套入他的脖间,轻轻一拽。
两人四目相对,秦念之慌乱地拽住脖间软尺,拒绝道,“陛下,还是让女官来量吧。”
“怎么,念之是觉得这点小事朕做不好,耽误你做大婚礼服?”
宣和帝又使了几分力气,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几分,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呼吸。
“当然不是。”秦念之面上缓缓褪去的温度又猛地窜了上来。脸上蒸腾着热气,别开脸去,不敢与他对视。
“陛下万金之体,怎能做这种小事……”
宣和帝狭长的眼眸带着局促的笑意,将人一把拉起,软尺圈着他的脖颈,“怎么能是小事呢?这可是大婚用的礼服,重要得紧。
念之可别乱动,不然该量不准了。”
秦念之浑身僵硬,一向敏锐的大脑也有些宕机,一时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宣和帝见眼前人,双颊绯红,杏眸呆滞,神色木然,像个任人摆弄的娃娃,木木呆呆的,着实可爱得很。
眸色微闪,险些把持不住,捏着软尺一手扶在他腰上,蹲下了身子,想要丈量了他的腿长。
这么大不敬的姿势,吓得秦念之慌乱地往后退,下意识地也要蹲下,宣和帝却强势地捏住他的后腰,“别动,量腿长呢。”
一旁的女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恨不能当场消失,江德福倒是见怪不怪的模样,甚至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秦念之只觉得腰后酥麻,浑身无力,只能像个被控制的木偶娃娃,任他摆弄。
宣和帝强势又温柔,量过腿长,又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软尺从他的肩头拉向指尖,“念之这么紧张做什么,朕不会量错的,放宽心。”
温热的气息一股脑地喷向敏感的耳垂,秦念之只觉得此刻如同受刑一般,一个头涨得有两个大。
可宽大炙热的手掌还在周身作乱。
宣和帝却量得十分认真,对着王女官报出数据。
又命念之抬手,软尺再次圈住腰身,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不解,“念之你太瘦了,你这腰身委实细得过分。”
秦念之登时警铃大作,故作不满地挣扎道,“陛下可是嘲笑臣先天不足,生得矮小。”
宣和帝见他抗拒得厉害,伸手在他光洁的额头上重重一弹,“你个没良心的,朕明明是担心你平日吃得不好,睡得不香……”
秦念之借故退开两步,拉开二人距离,抚着额头,脸上红晕未褪,眼眸水润勾人,只想飞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场地。
“多谢陛下,天色不早了,臣也不便叨扰。先……先行告退。”
说罢,不等宣和帝发话,便慌慌张张地朝殿外走去,一旁的元宝公公得了师傅的指示连忙跟上,“秦大人,奴才送您。”
宣和帝笑而不语,目送着少年惊慌失措落荒而逃的背影……
许久才将目光收回,王女官正抱着记录尺寸的本子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陛……陛下,可是要给秦大人做几套官服?”
宣和帝垂眸许久,“按照朕和秦大人的尺寸,做两套婚服,务必尽善尽美。”
王女官几乎吓得浑身瘫软,咬破舌尖,才能堪堪保持清醒,颤颤巍巍地应声道,“是,是。”
内心却满是惶恐,给两个男人做婚服,实在闻所未闻,更不知该何从下手。
宣和帝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如丧考妣,眉头一皱,“这很难吗?”
王女官吓得匍匐在地,“不……不难,只是,不知款式上可有要求……”
宣和帝深思片刻,脑海中浮现秦念之那美的雄雌莫辨的莹润面孔,饱满朱唇,窄肩细腰……
若是换上女装,该是何等勾人心魄……
“按照秦大人的尺寸,男款女款各做一套婚服。”
“是,是,下官明白了,必定精益求精,让陛下满意。”
王女官很快便反应过来,有具体要求便好办很多,连连点头告退。
走在回尚衣局的路上,王女官依旧脚步虚浮,像是踏入云端,轻飘飘地落不到实处,王女官同江德福也算有些交情,斟酌片刻后,还是压低嗓音问道,“陛下和秦大人……”
哪料江德福板着脸,冷厉呵斥,“管好自己的嘴,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的分内事便可。”
王女官登时冒出一身冷汗,“是,公公说的是,多谢提点。放心,在下一定守口如瓶,只是这礼服经手人众多,我该如何解释。”
江德福冷笑,“蠢人,你给秦大人和他的未婚妻做大婚用的礼服,有什么可解释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连这点事也办不好,依杂家看,你这尚衣局女官也该换个人当了。”
……
秦念之逃难似的回到新府邸,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察觉到宣和帝不太对劲,纵使自己再迟钝,也感觉到宣和帝对自己似乎过分关注和亲昵了。
这样的关心似乎已经超出朋友和君臣的界限。
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亦或是不太敢相信,宣和帝对自己起了别样心思。
秦念之安慰自己不要多想,或许宣和帝只是拿自己当弟弟,兄弟之间难免亲近些。
可转念一想,自己可会这般对秦衡之?
瞬间抖了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到大启皇室一直都有圈养男宠的陋习,想到好男风的先皇,又想到断袖的赵诚允。
呸!上梁不正下梁歪!
直到现在他不得不相信,宣和帝大概……也是……好男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