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轰鸣着在跑道上滑行。
    机舱里响起一连串解安全带的啪啪声，乘务员无奈地提醒乘客们坐好，在飞机停稳前请勿离开座位。
    靠窗位置，一头散乱的红发，在阳光下鲜红地像火。
    安东尼奥手里紧紧捏着一张漆黑烫金的邀请函，心情无比复杂。
    他是来赴赌约的。
    五千万刀的赌约，合同签署后他便得到了一张邀请函，邀请他到乘黄公司总部，参加新品发布会！
    据说，会说话的红毛猩猩，将在发布会上登台亮相！
    安东尼奥拿到邀请函后毛骨悚然，一度怀疑是某个名叫“红毛猩猩”的人会主持发布会，幸好律师团队高瞻远瞩，在赌约合同里早已防备了这种花招。
    他来之前给对方发了消息，对方还专门安排人来接机，全程接待欢迎。
    对方的坦荡令他不安，莫非真能在发布会上看见一只……会说话的红毛猩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走了走了！”邻座的金发老婆拍他。
    飞机已经停稳，乘客们忙着起身下机，安东尼奥也背起大包，拉着老婆的小手离开机舱，踏上廊桥。
    离得很远，一眼就看到了负责接机的人，瘦高如竹竿的眼镜小伙，手里“欢迎安东尼奥”的大牌子恨不得举到天花板上！
    安东尼奥越看小伙越眼熟，走到面前时突然想起来，“赵马？”
    “您还记得我？我上过您两学期的基因课，这次公司派我来给您接机。”赵马顿时高兴，“老师好，师母好！”
    “毕竟你是全班第一，优秀的学生我当然有印象！”安东尼奥心情大好，话匣子顿时敞开。
    “那时候我半夜改作业，其他作业写的稀烂，我只能捏着鼻子给个有趣的评价，但一改到你的作业就会神清气爽，每次都忍不住给你写三个棒极了评价！”
    “记忆犹新！您的评价当时非常鼓舞我！”赵马接过师母的行李，比了个请的手势，“专车给您和师母准备好了，发布会时间还早，我先带你们去吃个饭！”
    三人穿过机场的人流，找到停车场一辆漆黑的轿车。
    上车后赵马设了自动驾驶，一手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接着连点车载屏幕，汇报已经顺利接到安东尼奥。
    “京海市，以前没听说过，看上去很不错啊！比苏拉维西那个破地方好太多了！”师母好奇地朝窗外张望，遥望远处的高楼大厦。
    “赵马你原来不是在加大伯克利教书吗？我记得你快评副教授了，怎么又不干了？”安东尼奥好奇。
    “其实我也舍不得，辛辛苦苦干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要混个副教授头衔，一离职啥也没了。”赵马笑道，“但没办法啊，乘黄给的太多了！我好几个同事也一并挖过来了，您还记得萨洛扬教授吗？”
    “记得啊！他不会也来了吧？”安东尼奥震惊。
    “他上个月来的，学校百般挽留，但他还是辞职了，来乘黄干研发岗。”赵马说。
    “怎么会这样？”安东尼奥错愕不已，“萨洛扬不是你们学校分子生物的第一人吗？相当于你们学校的招牌之一啊？他那么爱学校，一把年纪了还辞职跳槽？”
    “萨洛扬现在赚多少啊？”师母好奇。
    赵马微微一笑，伸手比了一个手势。
    师母顿时满脸羡慕，随后不满地拍打丈夫，“你看看人家！有赚钱机会就果断赚！你天天泡在海里捞那些破海螺有什么用！”
    安东尼奥感觉这个话题不能展开了，连忙问正事，“赵马你知道今晚发布会的内容吗？”
    “知道啊，我看过排练。”赵马点头，“今晚我也去现场。”
    “发布会上有红毛猩猩亮相？”安东尼奥紧张地问。
    “有的。”
    “会说话？”
    “会。”赵马语气平淡。
    安东尼奥瞪眼，“真的假的？你确定吗？红毛猩猩怎么可能会说话？是有什么花招吗？”
    “现在给您说了，您也无法相信，把悬念留到晚上吧。”赵马笑了，“红毛猩猩会有一系列表演，您看了可能今晚会睡不着觉。”
    ……
    晚七点，乘黄发布会现场！
    距离发布会正式开始还有一小时，各路嘉宾正入场找座位，所有人脸上洋溢期待，气氛犹如演唱会开始前的乐迷们。
    安东尼奥刚找到座位坐下，后面一只大手便拍在他肩膀上。
    “萨洛扬！噢！你真在这！”他回头一看，惊喜地起身，和后座白老头拥抱。
    “你这不也来入职了吗？”萨洛扬笑笑，“不过咱俩工作地点隔着几条街，你在乘黄进化研究所，我是在乘黄公司研发中心。”
    “我不是来入职的，我只是来看发布会。”安东尼奥解释。
    萨洛扬笑容意味深长，“别天真了老兄，你就是来入职的。”
    “我真不是来入职的！”
    “你会接受现实的！”萨洛扬拍拍他肩膀，“上周我去进化研究所帮忙调试设备，看见你的专属办公室和实验室都装修好了，你的名字牌都挂门上了！”
    安东尼奥发懵，“你……你在开玩笑？”
    “你知道的，我这人从不说假话。”萨洛扬大笑，忽然抬手向远处招招手，“芬恩！这边！看看谁来了！”
    安东尼奥扭头望去，又在入场人群中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噢！！芬恩你怎么也在这！”
    瘦瘦小小的芬恩过来，和安东尼奥热情拥抱。
    “我申请调到进化研究所工作，应该能批准。”芬恩高兴道，“安东尼奥可算把你盼来了，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跟我？”安东尼奥困惑，“我真不是来入职的！”
    “命运的绞索已经套在你脖子上了！挣扎是没用的！”芬恩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
    接下来整整一小时，不断有多年未见的老相识出现。
    曾经的老师，曾经的同事，曾经的同学，曾经的学生。
    曾经老师的学生，曾经同事的学生，曾经同学的学生。
    安东尼奥忙着和老熟人们打招呼，所有老熟人的座位都在附近，主办方显然是有意安排，让他们凑在一起寒暄。
    但令安东尼奥满心茫然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会入职乘黄！已经恭喜起来了！
    他屡屡申辩自己不会入职，只想回海岛上捞海螺，但大家压根听不进去，只是拍拍他肩膀，劝他等会儿接受现实，享受新的工作。
    终于，七点五十分，现场灯光逐渐熄灭，神秘的黑暗笼罩下来！
    赵马坐在安东尼奥身旁，“马上开始了，我为您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