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相晓桐一怔。
    “袁天罡交题了！”宋河给她看手机，“第26题！也就是密克流形猜想，这小子居然写完提交了！”
    “怎么可能？”相晓桐惊呼看表，“这才几个小时？不可能！肯定他没写对！”
    宋河的极度兴奋马上刹住，“哦对！先验验货！”
    点开作业，两人凑在手机前看。
    袁天罡交了足足17张照片，每张照片是一张手写的步骤，笔迹漂亮一丝不苟，像在高考卷上作答。
    两人不敢懈怠，一行行审阅。
    第一页没错，第二页没错，第三页没错……
    第十页，第十一页，第十二页……
    “诶！”宋河突然叫了一声。
    “有漏洞！”相晓桐几乎同时说。
    两人把手指戳在第十二页同一位置，漏洞相当明显，不能算小瑕疵，直接把整个证明过程给干报废了。
    宋河表情复杂，“果然没那么容易就证出来了，空欢喜一场！”
    “不过能写到这个程度，真的算逆天孩子了，读数学系的硕博都未必能走到这一步。”相晓桐动容，托着下巴思考，“我在想我要不要也给我那几个班的孩子们挑挑简单猜想，试一试他们极限？”
    “何止，去个差劲点的大学，学生们读完博士了也没这本事！”宋河语气既欣慰又惋惜，“袁天罡这孩子天赋异禀，不过有点粗心，还欠火候。”
    “你还真指望他给证出来啊？老公你不要太荒谬！”
    相晓桐笑笑，继续翻看霍奇猜想的证明，拿着红笔画圈，等着一会儿请教宋老师。
    宋河也深呼吸镇定心神，忘掉袁天罡虚晃一枪的小惊吓，低头继续检查自己的稿子。
    刚检查了半小时，手机再响。
    宋河拿起来一看，又不能淡定了。
    【“袁天罡”添加了补充作业】
    点进去一看，他脸色大变，“这小子来真的！”
    相晓桐凑过脸看屏幕，也惊了，“这么猛的吗？”
    【袁天罡：刚刚的证明步骤第12页有误，现进行订正】
    底下又是一连串手写作业的照片，这次笔迹明显有点着急，大概是他交上作业后自己检查，检查出错误慌慌张张修改提交的，怕提交晚了直接被老师打回。
    宋河和相晓桐再度认真审核，改错改的完美无缺，证明步骤成功向下推进！
    许久，翻到答案最后一页。
    宋河和相晓桐缓缓抬头，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呆滞。
    “有问题吗？”相晓桐问。
    “没……”宋河发愣，“我没看出问题。”
    “那岂不是说……”相晓桐艰难吐字，“袁天罡把密克流形猜想搞定了？”
    “而且他没找同学帮忙，作者栏就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搞定了。”宋河咽了口唾沫，“我没记错的话，密克流形猜想已经8年时间了，虽然冷门，但肯定是有人试过的。”
    相晓桐轻咬手指，呆滞片刻，掏出手机上网搜索，“目前还没人证出来！”
    宋河欣慰展颜，“很好！很好！天才院第一位数学家！有资格去数学峰会现场坐最后排旁听了！”
    桌上，宋河手机又响了一声。
    两人反应飞快，同时伸头去看，脑袋咣当碰了一下，同时痛叫。
    【应急通知温馨提醒：森林防火人人有责！省森防指办公室、省应急厅提醒您，请严格遵守森林防火十个严禁……】
    两人捂着脑袋，互相嘲笑。
    “我以为还有高手呢。”宋河道，“妈的公益短信啊！”
    “哪有那么多高手啊，我估计袁天罡是独苗，那孩子确实鹤立鸡群，你指望其他孩子能证猜想，多少有点天方夜谭。”相晓桐道。
    “那你脑袋凑过来看啥啊？”宋河反问。
    “我……”相晓桐脸色微红。
    桌上手机再震！
    刚刚还说不可能有高手了，但声音一响，两人毫不犹豫再度伸头去看！
    【“杨玉”提交了作业】
    两人同时伸手去戳屏幕，打开杨玉的作业。
    又是数十页手写证明过程跳出，这次证的是第七题。
    两人一言不发，马上开始审核证明步骤。
    许久，翻到最后一页。
    没有漏洞！
    非常完美的证明！赏心悦目！
    “看来高手不止一个。”宋河大笑。
    “杨玉和袁天罡是搭档吧，也就这俩孩子比较强了。”相晓桐说，“你觉得还会有其他孩子交作业吗？”
    还没等宋河回答，手机连续震动，叮当作响！
    【“王旭”提交了作业】
    【“刘畅”提交了作业】
    【“张伟”提交了作业】
    “不行！”相晓桐无法淡定了，“我得赶紧给我班里学生也挑点简单猜想！”
    “相校长也要玩这一手？不说我恶贯满盈了？”宋河调侃。
    “唉！”相晓桐笑着叹气，掀开笔记本电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我给你帮忙。”宋河也掀开另一台笔记本电脑。
    两位校长暂时放下霍奇猜想证明过程的审核，忙碌搜寻悬而未决的小猜想。
    近些年数学圈这种小猜想还蛮多的，猜想猜想，随便猜随便想，数学家们工作时有啥稀奇古怪的想法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掉就发出来，积攒了茫茫多。
    时间太久远的猜想不能挑，那种几十上百年没解决的猜想，多多少少都沾了妖气有了名号，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难倒过一大批人，布置给孩子们做涉嫌虐童。
    最好是挑十年以内的小猜想，足够新，大部分难度也不算太大，甚至很多小猜想本身就是老数学家留给硕博学生们当毕业论文课题的，总不至于难到让学生延毕，努努力还是能解决，起一个试金石作用。
    一直忙到晚上，两口子又挑出180个小猜想。
    凑个整，和宋河布置的120道题加起来，总共300。
    相晓桐编辑群发，布置给她班里的学生当作业。
    忽悠的说辞和宋河一模一样，绝不明说是好几年没被解决的猜想，只轻描淡写地描绘成寒假学习的测验。
    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学生交作业，挑猜想的几个小时，居然已经攒了十几份作业没改！
    “太快了！”宋河咋舌，深受震动，“不是……接下来几天要是这个速度的话……”
    “咱们就没时间审核霍奇猜想了。”相晓桐说，“光改孩子们的作业都改不过来。”
    “我的意思是，接下来几天都这个速度的话，学生们能把这三百个猜想解决个七七八八。”宋河挠挠头，“不过你说的也是个问题，摇人吧，找援助帮咱们改学生作业。”
    “行，我找我的，你找你的。”相晓桐拿起手机。
    宋河从手机列表里翻，先翻到第一个数学家德维特……不行，给他发消息他一时半会也不回。
    再往下翻，邓浦和。
    “邓老师，学生有些数学上的小麻烦，求恩师搭救！”
    【邓浦和：宋河你说笑了，我现在数学水平还不如你，你写的东西我看也看不懂，我能救你什么？】
    宋河：“说来惭愧，找您帮忙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意思，我带的学生证出一些近年的新鲜小猜想，量比较大，我太忙了改不过来，想找您帮帮忙，给看一下。”
    宋河：“您不用亲自改，您执掌北大数院，可以挑两个靠谱的学生帮忙改一下。”
    【邓浦和：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好说好说，发给我吧，你开口了我当然亲自看，没有再交给学生的道理，放心吧】
    宋河：“太感谢了！麻烦您！”
    他迅速挑了几道邓浦和业务范围内的学生作业，发送过去。
    【邓浦和：收到，我这就看看】
    宋河接着往下翻列表，学生作业肯定不能全让邓浦和批改，涉嫌欺负老人，得分摊分摊，多找几个人帮忙，每个人改几份，负担都不重。
    翻着翻着，又翻到和楚龙的对话框。
    宋河：“楚兄，江湖救急！”
    【楚龙：啊？我能帮你什么？你搞不定的事儿我能搞定吗？】
    宋河：“我手头有急事儿，学生作业来不及改了，一些小猜想，你有空帮忙看看吗？”
    【楚龙：哎呦，老师刚给我安排几份作业让我尽快看，时间有点紧，不过你发来吧，我先看你的】
    宋河一愣，“老师？哪位老师？”
    【楚龙：还能哪位，邓教授啊！平时他有杂活儿经常塞给我，一分钟前新给我塞的活儿】
    宋河后仰，“他塞给你的都是什么作业？”
    【楚龙：也是些小猜想，给你看看标题啊】
    一张截图发了过来，宋河马上乐了，就是刚刚发给邓浦和，邓浦和承诺亲自看的那些学生作业！
    宋河：“得，你忙你的吧，我再找找别人。”
    【楚龙：诶！没事儿没事儿！发我吧！两不耽误！】
    宋河：“实不相瞒，邓教授塞给你这些，就是我刚塞给邓教授的。”
    【楚龙：……】
    宋河又翻翻翻，翻到了谢科夫。
    跟谢科夫也没必要客气了，直接派活儿。
    【谢科夫：老大我在实验室做膜片钳呢！你忘了我不过春节的，一直在实验室忙！】
    宋河：“没事儿，生物实验做累了换换脑子，看看这些数学，劳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