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帝王的起居注,或许有记录,但是并不保证一定有记录。
起居注是皇帝每一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会记载的东西,繁琐不说,其实挺无聊的。
一般人不会去翻看。
即便翻看了,先皇上任三十八年,一辈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最后几年更是乱得不行,不是特意去查某件事,哪里回去翻看?
而且,虞婔觉得最后几年的起居注,真实的东西很少,都是不涉及什么重大事件的,所以翻了翻也没看太多。
自然不会注意这么一句随口的承诺。
中华上下五千年,才出了多少类似司马迁这样的人?
哪怕被阉割,被处于腐刑,都要保证史记的真实性。
每一届起居郎,都不见得有这份心。
尤其夺嫡混乱的时候,真实性更值得商榷。
“程夫子说得对,等我回去了,有空就去看看,这样的小事儿,也不值得修改,指不定真能发现这事儿。”
程安如此肯定,那应该是真的。
谁敢拿先皇的承诺来开玩笑?
九族都活够了不成?
不过,书院的现状真的太奇怪了,既然起居注有,程安只需要让盛昌帝知晓,这事儿就不难查啊!
查到之后,盛昌帝必然会对圣哲书院进行帮护,早就发展起来了。
哪能沦落到今日这样不伦不类的地步?
就算程安当初是宠臣,也没有涉及太多人的利益,不应该这样啊!
难道是跟盛昌帝有什么矛盾?
真是琢磨不透,这书院似乎透着一些古怪。
程安一脸感激:“多谢公主,若是能证明程某的清白,程某一定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虞婔笑了,好久没听到这种只有口头道谢的了。
虽然她能做到,只是一件小事儿。
但是对书院来说,那可能是从此改变命运的大事儿。
程宣:……他是不是不合适走青云之路?
为什么有点看不懂父亲和公主的你来我往?
有些话没想明白呢?
但是看公主了然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都听懂了。
公主今年才十三啊!
程宣看向妹妹,却发现程清歌嘴角带着笑意,还在认真的煮茶。
有点被打击到,难道没完全听明白,产生迷惑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接下来的话题就要轻松些了,仿佛已经试探完了。
程安说的多,虞婔听得仔细,主要是说圣哲书院的一些日常,还提到几个名字,提到这几个人的特点,学问等等,颇有一种老师在炫耀自家得意学生的味道。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茶,日头偏西了。
虞姝和唐南好像总算说完了。
虞婔目不斜视的跟虞姝离开,见虞姝平静的神情,足够亮的眼睛,看来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回到公主府门口,虞姝开口说道:“六皇妹,这马车就借用一下,本宫的公主府还有点远……”
虞婔:……所以,早上真的是逃出来的啊!
又怎么走到元昭公主府的?
还好她这马车什么都没有。
吩咐了马夫一句:“将三皇姐送到公主府门口……”
“就回来”三个字还没出口,自家公主府突然冲出来几个人,直接将马车给围了起来。
领头的一脸苦相:“公主,快跟奴才回府吧,俪妃娘娘若是知道了,奴才可就要挨板子了。”
虞姝冷哼一声:“本宫这不是要回去了吗?”
“不过外出逛了个街,还有六皇妹一起,你们在担心什么?”
虞婔:……行吧,现在就不戳穿她了,留着有重量级人物再倒油。
她可是说实话的好宝宝,就是不知道是俪妃先来呢?
还是盛昌帝先来?
见虞婔没有开口,虞姝还松了口气,以为这位妹妹答应她不会乱说了。
殊不知,那是虞婔觉得当着一群下人说这些没什么用,不愿浪费口舌。
虞姝还没有回去被看管起来,容易在她家门口发疯,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可就不好了。
那奴才松口气:“请公主下车吧,奴才赶了自家的马车来。”
虞婔点头:“三皇姐,你家的人不是很好用么?”
“看来不用借妹妹的马车了。”
虞姝翻了个白眼:“六皇妹这么小气啊!”
虞婔摇头:“倒也不是,刚才都准备答应三皇姐了啊!”
“主要我们的人情交易已经结束了,就别再节外生枝比较好,皇妹实在有点跟不上皇姐的节奏,折腾这一天的,累死了。”
“皇姐,慢走,皇妹就不送了啊!”
虞婔伸手挥了挥,转身进府,决定不再理会。
看来,公主府太大了,她也应该想一个可以快速通传的法子。
不然,再像虞姝这样来几次,她可吃不消。
虞姝提醒她了,她今年十三了,距离及笄不远了。
接下来公主府指不定会有更多的访客,毕竟,还是会有人手伸得长,觉得可以操纵她的婚姻。
呵呵……爱做梦的人很多。
被扔下马车,风吹衣袂的虞姝:……
算了,姐心情好,这会儿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虽然很好奇,虞婔也没急着去找唐南。
而是在第二天,盛昌帝宣她进宫询问时,说完了“实话”之后去藏书阁查了查先皇的起居注。
虞氏一族相关资料都在藏书阁的最高层,分门别类的放着,还是很容易找的。
不需要从头翻起,只需要知道程安是哪一届的传胪,从那年之后看看就行了。
不得不说,八月中秋琼林宴之后,起居注提到程子尧的次数越来越多。
到了第二年,皇帝召见程子尧的次数也频繁了起来。
虞婔皱着眉仔细的阅读着相关记录,然而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先皇召见程子尧,大多时候都在喝茶下棋,谈论的话题也不涉及朝堂政权。
与其说是个宠臣,不如说……更像一个棋搭子,找个顺眼的聊聊。
并没有什么事情表明,先皇为什么突然对程子尧另眼相看,并且逐渐宠幸。
也没有记录程子尧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而当时,程子尧也只是在翰林院挂了一个闲职,能够面圣,官位也不算高的那种。
在翰林院的地位没有特别高的朝代,唯一能成为学子心目中圣地的地方,可能就是有足够面圣面圣的机会。
虞婔也确实看到了程安说的关于圣哲书院的记录了,只有一句随意的记录,但是确实提到了圣哲书院。
然而,看完好久虞婔更加一头雾水,程安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