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燕海臻顶着两个又大又圆的黑眼圈,从直道走廊拐进四楼的办公室。
远远一望,尽头处,一道颇为熟悉的黑影背冲阳光,以双手抱胸的姿势倚靠在大理石制的窗台上,气宇轩昂。
能让同类感到生气的肩宽、细腰、腿长,还有比他猛半头的身高。
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他感觉到盛气凌人的,整个樾安市公安系统,除了贺威,绝无二人。
“你干嘛,来这么早,病好了?”
贺威没心思配合他阴阳怪气,直接伸出一只手摊在他面前,问道:“尸检报告。”
“啊?”燕海臻坐在位置上,脑子还有些没打开。
见此,贺威明白要专人专治,直接收回手,嗤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一队的运气好,那么为什么焦尸案到现在都没有结?难道是,人不行?”
不用想也知道谁是大漏勺。
“你有话就说,别大早上就气我。”
燕海臻冲他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而后起身,准备离开。
“上哪去?”
“我可没你这么闲,还有功夫去医院看病。”
贺威不紧不慢地跟上去,说道:“即便你是找肖敏问结果也是没用。”
燕海臻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贺威,皱眉道:“什么意思?你去过了?”
贺威耸了耸肩,“没有。但是我知道结果。”
“什么结果?”
“dna的对比结果,指向的人一定是张智云。”
“废话。”燕海臻转头继续向前走,“他本来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是他也只能算证据确凿,有什么意外的。”
“是吗?但从他的反应上看,还是有一定冤枉的可能。”
燕海臻烦躁地挠了挠头。
他转身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贺威,恼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见状,贺威重新伸出右手:“我要的,你还没给我。”
燕海臻不悦地向他们身后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似乎是懒得再回去。
“想知道自己去找成诺不就得了。”
非要舍近求远。
“你确定?”贺威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案子你是组长。我一个和你平级的对手突然掺和进来就算了,要是不小心把案子破了,你的老脸,今后要摆在一楼的厨房吗?”
沉默了片刻,忽然,燕海臻似乎是彻底清醒一般,脑中的想要和贺威一决胜负的欲望达到顶峰。
他抬手伸出食指,在贺威的胸口上颇有意味地点了点,挑衅道:“反正你除了看病也没事。要么,比一场,看看到底谁能查出真相?”
贺威勾起嘴角,“你确定?”
“当然,反正林局也知道你们三队在支援我们,随便谁出去查案都可以。”
“不是说这个。”贺威在燕海臻略微疑惑的表情下,说道:“只要案子破了,即便赢的人是我,也算还过人情?”
“张口闭口就是这点事。”
燕海臻自觉根本就没那么在乎。
“没办法,我不喜欢欠别人。”
“行!只要找到真相,就算还完。”
三队办公室里,除了还在省医院的斐辰,三小只都在。
听到贺威说要和一队比赛,其中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剩下的一个,因为不用再跟一队,兴奋地,脑袋差点跟着跳跃的身子窜到天花板上。
“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商思文实在搞不懂韩阳的脑回路。
“对啊。”陈泽洋无奈道:“本以为随便跟着,洒洒水,工作就完事了,结果倒好。怎么忽然有种案子正式到自己手上的错觉呢。”
压力巨大。
“你们懂啥!”
韩阳的兴奋劲根本就过不去。甚至绕过办公桌,站在办公室中间的空位区,滔滔不绝起来。
“假如,我说假如!如果杀害周信的凶手真的不是那个张智云,燕海臻就是抓错了人!他犯这么大失误的时候。哎!老大把案子破了!两个人的高低一下子就显露无疑,这可是干掉他嚣张气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泽洋仰身卧在转椅靠背上,苦笑地摇摇头。
“你干嘛?什么表情。”
陈泽洋坐直身,叹道:“我是替燕海臻感到可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怎么偏偏惹到你。”
“惹到我怎么了?”
“损!”商思文看着他,“太损了!就好像一队输给我们,林局能给我们一人八百万一样。”
“给不了!但是,不蒸馒头争口气,老话没听说过呀?就是看不惯他平时谁都看不起,明明水平不如老大,还总自定第一。”
话音刚落,忽然,贺威身后的大门开了。
成诺掐着文件,侧身进来,看着贺威说道:“听说你们很热闹呀。”
对他们的玩笑,贺威没什么兴趣。
他看着成诺手上的蓝夹子,伸手道:“给我。”
“看吧,但愿你能发现点什么。”
说着,一直待在原地的三小只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赶到贺威身边,探出脑袋,想要凭自己的能力找出问题。
两秒的功夫,大法医成诺彻底变成了送资料的工具人,被挤到了无人在意的边缘。
他望着四人中,三个干劲十足到直窜火星的背影,忽然有些可怜心力交瘁,被折腾得像熊猫一样的燕海臻。
这是铆足了劲,要彻底消灭他啊。
半晌,啪地一下,贺威合上尸检报告。
他转头看着成诺,说道:“我要看尸体。”
“当然没问题。”成诺拉开大门,“跟我走,顺便还能去肖敏那边逛一圈。”
两人走后,韩阳也主动叫上陈泽洋和商思文,准备互通这几次帮忙时获取的线索。
正忙得不可开交之时,磨砂玻璃外,一个娇小的黑影微微晃动。
“喂。”商思文抬手怼了怼一旁的韩阳,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外,“那人在干什么?”
顺着方向望去,陈泽洋淡道:“去看看。”
话毕,韩阳大步流星地冲上去,毫不犹豫,一把拉开了大门。
门外的人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开门,吓得顿时浑身一抖,失去平衡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是……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