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它的认知里，同类的身上都不会有小鸟，它想知道你的毛里面为什么会有小鸟。”
    丹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什么毛……这是我的头发好不好？”
    景元嘴角抽搐。
    “在它眼里都是毛。”
    丹叶回答道：“它说，它对狐狸的喜欢……一般。”
    狐狸？
    全场目光向白珩看齐。
    白珩眨了眨眼：“是说我么？”
    “除了你这里还有谁和狐狸沾边么？”
    丹叶点点头：“小白说，狐狸有时候会给它好吃的，还会陪它玩，它喜欢，但是它有时候不喜欢狐狸总是动它的饭碗，但是它说如果咬了动它饭碗的人，爸爸会生气，所以它不能咬狐狸，但是它还是不喜欢狐狸动它的饭碗——尤其狐狸总是不给它饭吃。”
    “啊……说的是你以前总是拿着它的碗逗它玩的时候吧？”
    镜流看向白珩。
    “可能是吧……这小子，我明明给了它那么多好吃的。”
    白珩撇了撇嘴：“就不能抵消一下嘛，那么记仇……”
    “它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比起爸爸妈妈和分不清种族的白毛，它一般喜欢你。”
    丹叶笑了两声：“它喜欢那个黑头发的人类……就是应星，因为应星总是陪它玩，但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应星不怎么陪它玩了，它说它可以等人类有时间陪它玩。”
    “它说……它有点害怕那个头上长角的人和我。”
    丹叶眨了眨眼。
    “我？”
    丹枫歪了歪头：“为什么？”
    “龙裔嘛，和白珩不一样，在小白眼里白珩和它种族都差不多，但是龙裔离它就太远了，对它有压制力，包括我们两个星神。”
    丹叶解释道：“它说它喜欢粉色的那个小人，但是最近都没怎么看到。”
    粉色的小人。
    哦，符玄啊。
    景元撇了撇嘴。
    他都知道为什么小白喜欢符玄。
    因为每次符玄那个小身板都撑不住小白一扑，小白扑过去符玄就倒，一人一狗就能在地上乐呵呵的翻腾好久。
    “它还说……哦……”
    丹叶眨了眨眼，表情突然有些奇怪的看向镜流：“小白说，喜欢你踩它……不是，镜流你……你还有这种……爱好？”
    “噗！”
    镜流一口茶差点喷在对面白珩和应星的脸上。
    “我靠！”
    应星和白珩连忙闪开：“你反应要不要这么大？”
    镜流羞红了脸：“我不是！我没有！它瞎说！”
    “它说你总是光脚踩它……还挺舒服的。”
    丹叶嘴角一抽：“还是说你俩真养了个小变态啊？”
    “说的是之前吧。”
    渊明轻轻拍了拍镜流的后背，递给她一张纸：“阿流练完剑沐浴过后没穿鞋子，偶尔会用小白当垫子。”
    “我就说呢。”
    丹叶轻笑。
    “别问了……别问了。”
    镜流红着脸站起身，一把拽住小白的后脖领，将它从丹叶手下拽了出来。
    她真不想知道自己看着从小长到大，当小孩养的狗子竟然是个变态。
    “不是，你得理解，它到底和你们种族不同。”
    丹叶轻声道：“你们种族不一样，很多思想也不一样，在狗的世界里，和同类之间甚至没有亲妈亲爹的概念。”
    “我知道，但是我接受不了。”
    镜流在小白脑袋上拍了一下：“去玩去吧，去。”
    小白摇摇尾巴，转身跑掉了。
    小白在罗浮内部有通行证。
    神策将军亲自应允——这小家伙在罗浮内想去哪就去哪，除了某些禁地。
    当然了，小白一般都只在熟悉的地方四处逛逛，最多也就是跟着应霜台和彦卿到鳞渊境和云骑校场去转转，别的时候都在家里的某个阴凉角落里面休息，趴在阴影里履行看家护院的职责。
    但是说实话——现在这个职责不太需要小白来履行，渊明家门口有他设下的禁制，所有人在踏入的一瞬间都会被渊明知晓，在座的几人和不在这里的符玄还有彦卿应霜台之类都会直接放行，畅通无阻，至于别人来到这里都会被毫不留情的阻挡在门外。
    一般来说也没有人会来找渊明，大部分知道渊明身份的人都是通过景元找到他，然后在神策府见面。
    丹叶的手机刚震动了一下就被她拿了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人给她发了消息。
    丹叶盯着看了半晌，无端的“啧”了一声。
    “怎么？”
    丹枫凑近了些。
    “这个狗崽子真是一点志气都没有。”
    丹叶一拍桌子：“渊明，你猜呼雷被我弄活了之后干嘛去了？”
    “猜不出来。”
    渊明摇了摇头。
    “这货跑回幽囚狱求抓捕去了，在那双手并拢对着狱卒。”
    丹叶伸出双手摆出个样子：“快抓我，我是越狱的囚犯，快点把我抓回去！”
    场面平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渊明到底把那家伙折磨成什么样啊？”
    应星抱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堂堂步离人战首，还去求抓捕……笑死我了。”
    “真是丰饶严选啊。”
    景元笑着竖起大拇指：“所以呢，最后抓了吗？”
    “没抓，被幻胧带走了。”
    丹叶摇了摇头：“我的假面愚者跟我吐槽，说这货怎么这么不争气。”
    “心气被打没了。”
    丹叶叹了口气：“不过幻胧算是露面了。”
    “幻胧在我这已经不算是太大的鱼了。”
    景元笑了笑：“将水搅浑的意义就在这里，水花扬起，下面的浮沙和生物也会跟着被扬起来，我一网子捞下去，才能将该捞的都捞上来——激浊扬清，就是这样。”
    “哦，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正确的。”
    景元点点头：“但是我现在在想，这件事情还是要做好保密措施，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就别提什么激浊扬清了，估计就都在水底下窝着，死死抓住下面的淤泥，谁也不上来了。”
    “所以这件事情你到底还是要和那两位将军说。”
    “已经说过了，简单的透露过一遍了，他们两个能听懂的，就算飞霄没完全明白，炎老也会听明白的。”
    景元摆摆手：“而且飞霄也是有能耐的，不是空有武力的武夫，她还是能想明白的。”
    “希望一切能如你的意吧。”
    丹叶笑笑：“只不过，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乱子。”
    “我现在要看住的人可不少呢。”
    景元撑着脸：“现在这位丹鼎司的司鼎，还有三无的那个幕僚……不过她自己应该能管好，剩下的……我的暗卫都已经行动开了。”
    “持明族那边呢？”
    丹枫问道。
    “哎呀……持明族现在可不好管。”
    景元摇了摇头：“根据幽囚狱这一次的报告，潜入幽囚狱的还有丰饶孽物，使用隐藏身形的手法和曜青仙舟天风君手下持明所掌握的风幔颇为相似……或许和云吟术有些关系，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但是持明族自治已久，有很多他们秘密商议事情的地方是我们不知道的……如何，前任龙尊同志，你知道么？”
    丹枫摩挲着下巴。
    沉吟良久，他站起身，朝着前门走去：“跟我来。”
    “各位稍候。”
    景元眼睛一亮，站起身。
    曾经分布在各个权力顶端的几个人，他和他们关系又最亲近，向他们几个打听消息果然没错。
    “这小子是在这搜寻情报呢。”
    丹叶轻笑一声，看了看景元的背影。
    “现在的罗浮，估计他也觉得有些棘手吧，演武仪典的日子将近，这是一场比赛。”
    镜流轻声道：“若成，则能将罗浮的一派祥和与强盛传达给全宇宙，清除罗浮内部异心的同时，还能传达给仙舟联盟，就能轻而易举地堵住上面的一众嘴巴，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都会被封住嘴，就算说些什么，也会在元帅和那边的众人眼中失了信任，但若是失败，呼雷虽然重新关押，但是展现给宇宙的就是罗浮此刻的颓态……那样的话，则会将他自己彻底的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话音刚落，镜流又叹了口气：“真是敢赌……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和谁学的。”
    “年轻人，敢打敢拼是好事。”
    白珩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你，老是跟着操心。”
    “能不操心么……”
    镜流嘴角抽搐。
    罗浮本身就是掌管商贸的仙舟。
    和其他仙舟不同，罗浮更重要的是天舶司的职能。
    建木在罗浮上，罗浮的将军却是不善武力的类型。
    云上五骁时代过后，罗浮基本不像其他几个仙舟那样总是参与战争，毕竟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休养生息上了。
    当然了，也不只是罗浮仙舟有异响，别的仙舟也会有。
    但是看曜青仙舟，每一次有异心或者不和谐的声音的时候，人家就把两个字甩在黄钟系统里——大捷。
    怀炎将军作为资历最老的将军，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虚陵以外的另外两位将军都是雷厉风行的作风。
    唯独景元。
    景元的信条就是，做自己的事情，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就是这样，不理解他的人才会很多。
    加上罗浮本身也不怎么在黄钟系统中发声，存在感确实不高。
    总会有那么一群蛀虫的。
    “这不就像很久之前我们讨论过的一样。”
    白珩轻声道：“很多事情要靠景元自己去处理。”
    “阿流。”
    渊明敲了敲镜流的脑袋：“关心则乱。”
    “干嘛这么说……”
    镜流撇了撇嘴。
    镜流没有那么多想法。
    她就是纯粹的武人，想爱的时候就爱，想恨的时候就恨，所以很多时候她理解不了自家这个小徒弟脑袋里的弯弯绕。
    对于她来说，景元背后的一切，他们几个人就足以给景元撑腰了。
    她不理解景元为何要大费周章弄这么一出。
    “两个星神的确可以撑腰，一群令使也可以撑腰，但是别忘了，你们是混沌令使。”
    丹叶说道：“你们从前可能是罗浮的剑首，罗浮的龙尊，罗浮的百冶兼朱明将军的得意门生，还有传奇的飞行士，但那是七百年前，七百多年的时间，人类眼界的变迁，你们的那些头衔早就散落在那七百多年里了，现在你们对外只有一个统一的身份，那就是混沌令使。”
    “我和渊明可以给景元撑腰，无所谓，我们可以让里面的所有人都闭上嘴。”
    丹叶轻笑：“那之后呢？现在元帅对景元可还没意见呢，将飞霄和怀炎派过来就是最好的证明了，那我和渊明撑腰之后呢？元帅那边就不一定了，到时候这罗浮到底是姓欢愉？姓混沌？还是姓巡猎？”
    “星神占据的势力，就不是大家伙在一起乐乐呵呵扯皮就能结束的了，势力是星神的一部分。”
    丹叶摇了摇头：“那个时候可就不是景元一纸解释能解决的事情了，是没人说他什么了，但那就相当于把罗浮从仙舟联盟公然摘出去了，你觉得为什么那两个小家伙想来见我和渊明？因为我们两个只是坐在这里，这里依旧是巡猎的势力，依旧是仙舟联盟的一部分，所以他们要过来看看我们的态度，之前怀炎已经来了，可能再过不久那个小狐狸也会来——这就是联盟的试探。”
    “试探我和渊明的态度，试探这罗浮仙舟到底还属不属于巡猎——我和渊明不在乎这种试探。”
    丹叶笑笑。
    镜流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渊明身上。
    “那天我不是说过么，阿流。”
    渊明亲了亲她的头发：“内部要靠景元自己，这是一定的。”
    势力这个东西一旦展开，就不是平常大家笑着扯淡能解决的事情了。
    就像当时在匹诺康尼的时候，希佩和末王同时现身，就是为了阻止丹叶和渊明掺和匹诺康尼的事情。
    因为势力往往是贯彻着所信仰的星神的命途的。
    希佩可以抛弃匹诺康尼，巡猎也可以抛弃仙舟联盟，孤独的走在自己的命途道路上。
    但是在祂们抛弃之前，这个属地绝对不能由别的星神来掺和，来融入，甚至是同化。
    那不叫玩笑。
    那叫宣战。
    是神战的开端。
    又不是每个星神都像药师那样。
    有的星神丝毫不关心自己所谓的信仰者，那就无所谓了，死活都无所谓。
    但是有的星神和那些信仰者是有联系的。
    比如，或者说尤其是巡猎岚。
    仙舟联盟的令使从未断过，一个死去，另一个接上。
    这和纳努克不同，纳努克只是需要一个部下，一个按照祂意愿履行毁灭的部下。
    祂感受到手下的绝灭大君有人死掉，就随手再抓出一个。
    但是巡猎岚不太一样，这货就像是时刻盯着仙舟联盟，只有符合令使条件的人出现，祂才会出手。
    “说起来，仙舟联盟这些小家伙也是真不怕。”
    丹叶轻笑一声。
    也是。
    为了巡猎丰饶，追随帝弓司命的脚步，已经在这条道路上付出了无数鲜血的仙舟联盟，确实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这些小家伙见到敌对的星神都敢拎着刀往上冲——当然了，死不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怀炎当时坐在桌子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已经代表了联盟的态度。
    景元那天话可多，算是当了个嘴替。
    镜流歪了歪头，看了看白珩应星还有丹枫的表情。
    大家的表情都差不多。
    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沮丧。
    但是也无可厚非。
    说来有些残酷——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仙舟联盟的一份子了。
    他们对于外界只有统一的称谓——混沌令使。
    人情分公私，他们曾经作为仙舟人，为仙舟联盟做出无数贡献，云上五骁留下赫赫威名，所以他们依旧留在仙舟，在私的方面，他们依旧是仙舟中人。
    但是在公的方面，混沌令使，不应该掺和仙舟联盟的事务。
    “行了，这些事情景元已经谋划完了，你个当师父的也别老是操闲心。”
    丹叶轻笑一声：“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将军他都当了七百多年了，早不需要你们几个在他脑袋上罩着了，这事你们不如学学我家小龙尊，他对于这件事情认识的就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