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憋气,他攥起拳头,对着床板,恨不得一拳头砸下去。
半响之后,他又松开了拳头,只要这一世柳书殷好好地跟自己过日子。他定然会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不再打她,给她足够的关怀。于是,他侧过身,抬手摸了柳书殷的胳膊一下,被柳书殷抵触的推开。
沈濯默了默,再次伸出手碰她的胳膊,又被她抵了回去,“睡觉了。”
“你睡得着吗?行,我不摸你。我也不碰你。我问你,为了小白,你要好好的想一想。
我爹娘,他们对你如何?你可以不爱我,我接受。可我们全家人是真心真意对你好。
恨不得把你当祖宗供着。小白,她真的需要妈妈。你知道缺少母爱的孩子,会怎么样?她的童年没有妈妈,会变成什么样子?”
柳书殷闭着眼,泪水却已经浸湿了枕头。
沈濯翻了个身,仰面向上。
“媳妇儿,我知道你不爱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我还是对你好。不为别的,就为你是我媳妇儿。我看出来了,你喜欢那个男人。你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咱们在一块三年,你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柳书殷闭着眼,依旧不说话。因为哭泣,她的身体不由得抽搐起来。
沈濯叹息,“在医院时,你那么紧张。生怕我喊你媳妇儿,你当我傻,看不出来?可咱们已经有孩子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既然已经成为事实,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呢?”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柳书殷抽搐着说道,声音带着颤抖。
沈濯伸了伸胳膊,“错误已经成为事实。木已成舟,我现在也在努力的改变家里的形势。而且,我像你保证,会让你越来越好。给你更富裕的生活,不会再让你过仰人鼻息的日子。
还有我给你看的那一块地,我已经拍下来了,以后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咱家也会源源不断的进财。”
柳书殷背过身去,她不觉得那块荒地能有大价值。在她眼中,那块地跟大沈庄没什么区别,于是她说道:“睡觉吧,你也累了。”
“媳妇儿,咱们好好谈谈,你说说你的想法。别总憋在心里,让我猜!你知道猜女人的心思,比他么投资中标还难。我哪有这个心思,去天天猜你啊!”
柳书殷听着他满口粗鄙的话,她更是听不下去了。“我没有让你猜,很晚了,睡觉吧!你没有接触过国外的思想和教育,有些事,你不会懂得。”
这是什么话?【他没有接触过国外的思想和教育?有些事,他不会懂得?】
他不懂?难道那个男人就懂?柳书殷这是连跟自己最基本的沟通,都不想了吗?
看来这三年来,她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不想跟自己说话。
更或者说,她照顾这个家,照顾小白,完完全全就是出于一时对他父母的感动,还有对小白那个本性的母亲责任。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自己过下去?
人家是连跟自己说句话,都觉得在浪费时间和生命。而他还在苦苦哀求。
沈濯直接坐了起来,伸着手本想对柳书殷咆哮。
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我的不懂什么国外思想和教育。可这毕竟是国内,新中国。我觉得让他们出国接受学习和教育,是为自己国家所用。而不是对着自己的同胞炫耀、卖弄。显得自己多高贵,不是吗?
毕竟,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华夏儿女。老子是特么的没出过国,但从来不觉得别的国家好。什么破留学,会几句洋文,喝几天洋墨水,就了不起了?
不能为自己的国家效力做贡献,就算是喝上一辈子的洋墨水,也是废物! ”
柳书殷忽然一抹脸上的泪水,不在说话。
沈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有些男人就算是一辈子也不出国,只要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哪怕是影响十几二十个人,只要这些人为国效力,有责任心。我觉得也比那些出国的人,有出息的多。
比如:大赵村留下来教书的叶老师,人家先前也是知青。可为了教育事业,教好大赵村的那些学生。人家毅然决然的放弃的回城的名额。留在那个村小学教书。
就凭这一点,就比那些喝过洋墨水的人,高强上百倍。更比你袒护的那个软蛋儿,娘炮儿,搏不起的玩意儿强百倍?”
柳书殷听到最后一句话,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坐起,直接推了沈濯一下。
这货坐在睡床边的位置, 他没想到柳书殷会突然坐起,推自己。
“无耻!下流!”
寂静的夜里,突然 ‘哐当’一声,沈濯碰到了一旁的木凳子,凳子上茶缸子的水,直接撒在了他的腿上。
还好不是开水,凳子砸在他的另一条腿上。
柳书殷也是慌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力气怎么会变得这么大?更怕的是他打自己,“你……怎么样?我看看。”她下床扶他。
沈濯拧眉,单手推开了她,“行行行,你说的有理。我不想离婚,算我求你。为了小白,为了咱爹娘,为了这个家。还不行吗?”这会儿,他也忘记了,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谁求她谁孙子了。】
柳书殷低下了头,抿了抿唇。
沈濯捂着自己的腰,似乎像是在等一个答案,可柳书殷却始终都没有说话。
沈濯算是明白了,他留不住了她了,无论怎么挽留都留不住了。
“睡觉吧!”
“我扶你!”柳书殷依旧伸手准备扶他,却被沈濯推开,“你还是留着力气,去扶那个肾虚,直不起来的软蛋去吧。”
“你……”柳书殷委屈的落泪。
沈濯看着她脸上挂着泪珠,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他勾唇轻笑,“别再我面前这个样子。不然,老子可不管你是不是生理期?!”
“混蛋!呜呜~~”
“你特么娘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反正,在她眼里他也没什么好印象了。
沈濯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而是,躺着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猴子把驴牵过来,“三哥,村里的鱼不多了,黄鳝也渐少了,你看……我是不是不达标?”
“有多少算多少,打都打来了。三哥肯定收!”
“谢谢三哥。俺娘说,让俺多搬几箱打火机,鱼,虾也不多,就弄这些零件多赚钱。”
“搬!”
“好咧,谢谢三哥。我要七箱。”
“行!”
柳书殷低头记录了下来,还数给了赵猴子钱。
饭后,沈大壮过来带着沈世显去医院做检查,沈濯帮他们拿上之前的病历,沈母也跟着上了车。
沈濯冲着沈大壮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沈大壮带着草帽,驾着驴车进城了。
沈濯回头看着柳书殷,“收拾东西吧,咱们把婚离了。小白归我,把所有的证件都带上,家里的钱你都拿走。”
柳书殷放在账本和笔,这一刻,她有些缓不过神来。
“柳知青在家啊?领两箱货。”
“好。”柳书殷赶紧拿了笔记上,又数给这个人6毛钱。
突然离婚,让柳书殷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无数次的在梦里,想过跟他离婚的场景。
可真的听到他说这句话,竟然让她产生了几分留恋:“家里还有这么多货,时不时的就要来人领货,我们如果真的……”她忽然觉得那两字,这么重。
她抿着唇,硬生生的跳过去那两个字,“你家里的生意怎么办?”
沈濯拧眉,满眼不解,“柳书殷,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特么的去治!懂吗?”昨天是谁哭哭啼啼的那副样子,今天太阳一出来,就跟他唱这一出。
“我家的生意咋样,不用你可怜!老子也不接受你的施舍!”他手里拿着赶驴车的小柳条,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又转回来冲着柳书殷,“我告诉你,要离赶紧离,老子没时间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柳书殷知道他脾气不好,而离婚的场景在她头脑中,也不只是一次的出现。只是她从来都没有跟人讲话,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忽然,沈濯走到驴车前,又折了回来,“快点,别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