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忍着身上的疼痛,她竟然用一只手单臂撑起了全部的身躯。就在沈濯扑向自己,货车倒回来的那一瞬间,她竟然靠着上身的所有力量,再次将沈濯扑开。造成了二次碾压……
泪水模糊了沈濯的视线,伤痛吞噬着他的大脑,让他停止了思考,甚至忘记了疼痛。
他无法想象乔念那么娇小的一个身躯,是怎么推开他的?还能在受伤的情况下,再次将他扑开。
货车从沈濯的脚裸处碾过,他却拼命的在拉乔念。
货车又一次疯狂的挂着前进挡,对着他们进行碾压。
“姐夫~”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我草你姥姥!”沈濯分不清方向,一个粗壮的钢管对着货车司机的玻璃,就砸了过去,‘哐当一声。’
沈濯趁机把自己的双脚和乔念拉了出来。
“念念,念念~”
乔念却颤抖着眼睫毛,虚弱的睁开了眼,她看着眼前的沈濯。因为她不能动了,不知道沈濯的双脚已经被碾压,只是看到他环抱着自己。
她欣慰的笑了笑,“沈大哥,不哭,不哭。为沈大哥死,念念不疼~不疼~”
乔念伸过去的手,却没有抚摸到他的脸颊,就已经坠了下来。
“啊——”
这一刻,沈濯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没有等到他娶她。
她没有等到他给她披婚纱,甚至,他对她的爱,也是那样的有所保留。却不想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却给他全部的爱,毫无保留。
柳书言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断裂的钢管。
“姐夫,你的脚,我背你去医院吧。”
沈濯怀抱着乔念,他的心已经万念俱灰,周围什么声音,他也听不见。以至于,到了最后,他自己是怎么去的医院,他也不知道。
柳书言用了他的大哥大,从里面找出了柳书梵的电话号码。
“大哥,是我,书言,你快来医院。姐夫出事了!”
柳书梵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一身穿着破烂的柳书言,相比以前,他的脸黑了许多。身上的肉也结实了许多,讲真的,天天让他干苦力,不干,就打。
他练也练出来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书梵哥,你不知道,我被逮去,打黑工了。后来,听说那个建厂的人也不知道咋了,好像是被人搞了,我们那儿的头也跑了。
我就趁着看管的人不注意,就这样跑出来了。我刚跑出来,就看到姐夫和这个女孩,被一辆大货车来回撞,不是意外,是杀人!
这女孩为了救姐夫,被前后碾压了两次,死了。姐夫的双脚也被碾压了,这不,去里面做手术了。”
柳书梵瞥了柳书言一眼,“你没事别瞎跑,世道不太平。万一再被人抓去当黑工就完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乱跑了。”
柳书梵看到这一家医院,并不是棠川市第一人民医院。而是一家中医院,柳书梵看了又看,“你怎么带他来中医院?还做手术?行吗?”
柳书言立马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柳书梵说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咱们棠川市第一人民医院,抽血就是卖血,太黑了。我就把姐夫带这儿来了,你管技术咋样?能活命就行了。”
“大哥,以后看病别去那儿,搞不好,都是联系了不该联系的人。抽血抽晕了,就把你逮过去打黑工!”
柳书梵:“……”还有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是不是自己的弟弟打黑工,打的脑子有毛病了。
沈濯被救过来之后,是平躺着睡着的。
柳书梵签了字之后,又续了住院费。
他和柳书言把沈濯推进了病房。
医生特别交代,“患者情绪十分不稳,麻醉过后,他若是在大喊大叫。请马上联系我,我就在这边的第二个诊室。”
“好好好。”柳书梵应下。
“患者家属过来一下。”
柳书梵对着柳书言说道:“看好他,我去医生那般。”
柳书言点头,表示同意。
柳书梵过去之后,医生十分抱歉的对着柳书梵说道:“那个女孩已经走了,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已经全部破裂。而且,那个女孩很奇怪,血液是黑的,含毒素。短时间内,我们医院无法判断是哪一种药物中毒。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她不出这次车祸。她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通过深入检查,她的骨髓已经发生了改变。
请节哀吧!”
这一点,就算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不说出来。
柳书梵也是知道这个结果的,不过,他只是没有想到乔念会已这种方式离开。
本以为她会平静的离开,本以为沈濯会给她在人世间最后的温暖和陪伴,可却不想,走的如此匆匆。
“如果,您家属同意,那请你签字,按规则走吧!”
柳书梵拿起了笔,又放下了,他看向了在病房中躺着的沈濯,“等他醒了,让他签字,可以吗?”
这个时候,他不能替沈濯做决定。毕竟,他替代不了沈濯。
医生点了点头。
沈濯这一觉睡醒后,可到了晚上,他的双腿被钢板给捆的紧紧地。
“怎么回事?喂,有喘气的没?”
“姐夫~”柳书言眯了眯眼,睁开了,他看向了沈濯,“你醒了?大夫说你的脚踝被碾伤了,刚做完手术。要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歇着吧!啊哈~”柳书言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沈濯本来想折磨这个小舅子的,可没想到他去北郊,竟然遇到这种事。关键时候,这个家伙竟然还能帮他?这简直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看到,柳书言身上也换了衣服了,想必,是柳书梵拿给他的。
“念念呢?”
“你说的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吧?”
“对!”
“死了!”两个字从柳书言嘴里说出来,竟然是这样的轻松,不含任何感情成分。
“死了?死了?你不救她?你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死去,那一条命。”
柳书言站起身,揉了揉眼,“姐夫,你冲我喊也没用。大夫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