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王宫,瞬间已彻底陷入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中。
其实对这种,象征着一个国家王位正式更迭的大型典礼,王修也临时抱佛脚了解过一些。
尽管南楚,身为大康藩属国,自然绝不能使用皇帝登基的天子礼仪……
再加上刚经历了国丧,诸如击缶奏乐、歌舞,以及鸣钟鼓等诸多喜庆的方式,也都不适宜。
可即便如此,仪式流程依然极其繁琐。
诵读祭天告文的,乃是新任大诏司马舒望归,着一身紫红色崭新官袍,站在那祭天大鼎前,洋洋洒洒念了足足半个时辰。
可这类祭文,本就如此,措辞严谨却极为拗口,王老爷几乎一句都没听懂。
可也明白,无非是祭告天地与宗祠,新王乃是王室正统,受命于天地祖宗之类,再加一些祈祷风调雨顺国祚昌盛之类……
其实此次大乱,南楚朝廷或主动投靠,或被游四方收买裹挟的官员不少,绝对算是朝堂大震动。
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任命官员填补空缺,稳定朝局,倒让王老爷对舒望归,有些刮目相看。
因为就连他这位昔日南楚礼诏司自己,都因为誓死不愿归顺游四方,被弄进大狱折磨得够呛。
祭天大典之后,又一堆复杂议程,才终于到了新王授冠。
又随着一阵军鼓与缶乐,便见朱妙语在一群王宫太监与宫娥的簇拥下,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登上言庆殿前那高台之上。
只见这婆娘,步履款款,神色说不出的平静。
没有丝毫即将登上王位的欣喜雀跃,也没有南楚历经动乱的悲凉味道。
倒是此时,身着黑黄相间的王袍,搭配那曼妙身姿,娇艳迷人的脸蛋,以及比以往更多了些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气势,却让王修瞬间看得有些痴了。
俨然记得当初,这婆娘却因为嫁入大康和亲公主的身份,即便回了故土,可依照礼制,根本连回王宫父亲灵前尽孝的资格都没有……
可这才一个多月,却已成了这个南方国家的新主。
甚至严格来说,还算是南楚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女国王。
让王老爷些许感慨。
哎,大爷的,前世自幼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最为抵触的便是三妻四妾的封建恶俗。
可现在,不知不觉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也就罢了!
居然还有个媳妇,摇身一变,成了一国之王,执掌着堂堂一国的军政大权!
这让老子以后,晚上一个被窝搂着睡觉,还怎么下得去手嘛?会有心理压力的,会很自卑的!
王冠是由这婆娘的生母、如今的南楚王太后,亲手授戴的。
其实王老爷,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这位丈母娘,一个才刚年过四十的美貌妇人。
但前些日子,从朱妙语的口中,也多少了解一些,出身南楚高官之后,娘家在朝中影响力不小。
直到此时,才真正标志着,那个女人正式成为了南楚新一任国王。
接下来,自然便是新王接受大臣以及诸国使臣的朝贺。
倒是让言庆殿外,空前热闹起来。
只是此刻,隔着老远,看着高台中央,那女子身着王袍头戴王冠,前方密密麻麻匍匐着满是南楚的官员,以及禁军侍卫……不经意间,那种气吞山河之势,倒让王老爷有些恍惚。
特么的,别人穿越,都是搂着娇滴滴公主睡觉,老子直接抱着国王睡!
实在让人心中别扭啊!
因为他王老爷身份特殊,不仅是大康使臣,又是新王的夫君,所以代表大康上前道贺新王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张渠的身上。
贺词他事先看过,别看这老头天天不干正事,可不愧是礼部的官员,措辞十分考究。
大康身为宗主国,与其说是道贺,不如说是代表朝廷,对朱妙语这位藩属国新王予以承认,来得更贴切。
当然,正式的册封,尚需由景隆皇帝亲自颁布诏书。
按照议程,再紧跟着,便是新王宣读即位诏书。
内容也简单,无非自己乃是顺应天命,百姓归心,才克继大统,再加一些改元年号,大赦天下之类的政令。
只唯独让王老爷诧异万分,惊得一塌糊涂的,这婆娘居然在即位诏书中,公然提到……
说自己虽继承王位,却同时身为大康蓝平县公之妇,日后与夫君诞下的子嗣,当为王室嫡子。
浑浑噩噩,一场登基大典,直折腾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搞得王老爷更昏昏欲睡眼皮子直打架,才终于渐渐接近尾声。
时间已是傍晚。
而按照惯例,王宫自然设下庆贺酒宴,款待各国使臣以及朝中大臣。
酒宴所举办的地点,是一个名为正清殿的地方。
因为诸国使臣在场,不能失了礼节,自然规格极高,场面也很热闹。
看这阵仗,张渠今晚还想去凤仪阁体察民间女子疾苦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然而,让王老爷叫苦不迭的,却是整个酒宴下来,庆国使臣所设的位置,明明隔着好几丈远,那灭绝师太李清,从始至终就一副杀娘夺夫之仇的眼神瞪着他。
反正,就是对他这位大康风头正盛的县公,没什么好脸色。
倒也能理解,暂且不提细盐提炼之术,让庆国损失无法估量,仅仅这场南楚的动乱……
本足以让大康彻底陷入两线作战的绝境,庆国大举进犯的步伐将更加如鱼得水,结果偏偏,被他王老爷一番操作,南方之乱解决了!
这让这位庆国兵部大员,如何受得了?
可对此,王老爷虽向来贪生怕死,可他国使臣面前,能吃这样的亏?
你瞪老子一眼,老子用手势骂你“平的”三遍。
哎,没办法,在与庆国为敌的道路上,已经越走越远了!
唯独只希望京城那狗皇帝,能争口气,千万别玩亡国了。
否则,老子脑袋肯定掉得比谁都快!
唯独值得庆幸的,李乐瑶那小妞,总算没再来骚扰他。
只一边乖乖女一般小口吃着菜,偶尔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望他两眼。
推杯置盏,再加南楚诸多官员作陪敬酒,一场王宫宴会直到半夜才结束。
可当王老爷带着微醺酒意,走出正清殿大门,却只见前方,大步迎上来一宫女。
明显是早在这里等着他,毕恭毕敬一施礼,“禀蓝平县公,王上特吩咐奴婢在此候着,请县公爷移驾清泉殿!”
“王上在那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