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陀寺算不得什么知名的大寺院。
相反,只是一座简陋的小寺庙,位于凤梧山的山顶,里面也只有区区二十多个修行的僧人。
可或许因为周围景色优美,而且距离京城颇近,因此,这里反倒成了京城年轻男女们,踏青出游之余,热衷于前来求子求姻缘之地。
而且据说,还特灵验。
座座青石板台阶拾级而上,半山腰一大片空旷之地,果然有一棵几百年的大黄花树,树干粗壮得好几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尚才初秋,树叶尚未枯黄凋落,密不透风遮天蔽日的树枝树干上,早密密麻麻挂满了,善男信女们许愿求得一个如意伴侣的信牌红绸。
夜幕早已降临。
浓密夜色下,山上自然早已没了人影,只有山顶隐约传来几下晚课的钟声,洪亮悠扬。
而此时,王修一屁股坐在大黄花树下那宽阔台阶上,讪讪瞪着身边这穿着蟒纹织锦王袍的女子,脸色却是漆黑一片!
大爷的!这婆娘有点毛病啊!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
大半年不见,一见面就又是拔剑就往老子脖子上架也就罢了,这一路上骑着马,要不是老子坐在后面把她搂得紧,好几次都差点摔死也就罢了……
这大晚上的,本来又是个阴雨天,把老子带到这鬼影子都没一个的荒郊野外搞毛啊?
这半山腰,山风吹着,冷得打摆子!
这月黑风高夜的,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都大半年没见,咱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先整两杯小酒酝酿酝酿气氛,再干点该干的事,不好吗?
被窝里不暖和吗?
最重要的,这个曾经天天被老子欺负找乐子,屡屡被气得暴跳如雷,而且老子人生的第一个女人……怎就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女王爷了?
位列一品郡王,手握兵权统领京畿大营近十万驻军,朝堂之上,那是何等位尊居显?
哪怕年后老子真进京上任,太阿殿朝会上,她站前面,老子还只能在后面挤在人群中!
而且公开场合见着,按照礼制,还得给她行礼!
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这让老子真的会很自卑的!
却奈何,任凭他哭丧着脸愤愤不平得厉害,赵婉却根本一脸凶巴巴表情。
故作几分愠怒之色,又满是身为当朝郡王的威严霸道,一瞪眼,“盯着本王看了大半天了!怎么?不认识了?”
“还有,见着当朝郡王,也不知赶紧行礼,信不信本王,马上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王老爷嘴角一抽,气得够呛!
这婆娘,蹬鼻子上眼了是吧?
然而,只见这婆娘仰着脑袋,阴阳怪气,“哟,某些人不得了啊……”
“才大半年不见,不但已经从县侯爵位,一路飙升成了当朝国公,还成南楚圣王,庆国郡马!”
“瞧瞧刚才那庆国郡主,啧啧,不但看着果然娇滴滴小美人胚子一个,而且刚才那副如临大敌誓死也要护着某个臭流氓的样子……”
“哟,果然还是恩爱小夫妻呢!”
王老爷垮着一张脸,不想说话。
可没想到,这婆娘反倒还更来劲了,依然板着一张脸,“这里没有外人……”
“记得刚才,某人可是趾高气扬地叫嚷着,‘不就是个女王爷吗,娶过门,不照样是老子婆娘’?”
“还扯开嗓门叫嚣,‘就不信了,她还敢不遵从夫为妇纲,敢不老老实实给老子生儿育女端茶递水?”
脑袋一昂,“来吧,现在当着本王的面,详细讲讲,什么叫夫为妇纲?”
“你……”于是刹那,王老爷更气得快吐血!
脸色铁青,牙根咯咯直响!
卧槽!这婆娘还来劲了是吧?
不就是刚才跟赵太白那二球货鸡飞狗跳的时候,顺带着骂了她两句吗,至于这样小题大做?
当下,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一声骂,“憨婆娘,没完了是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一时间,更气急败坏得厉害,“况且,老子说得有问题吗?很有问题吗?”
“就问你,手握军权的女王爷又怎么了?昔日的皇室公主又怎么了?娶过门,是不是老子的婆娘?”
“大半年不见,脾气还是一点没收敛,还是一动不动就拔剑往老子脖子上比划!还没跟你好好说叨说叨,又在这凶巴巴吓唬谁呢?”
“就你这个样子,除了老子,这世上谁敢娶你?”
“得,你也别瞪眼!记得当初老子就说过,把你娶回家后,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调教一个温柔贤惠的贤妻良母出来……”
“而且还说过,这辈子铁定让你给老子生十个八个儿子的,天天打着玩!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口碑贼好!”
“惹毛了,信不信今晚,老子就把计划提上日程?”
“哟?哟?你这什么脸色?急了?”
“不服气?来,拔剑砍我嘛,王爷!你看老子会不会吭一声,会不会抱着你大腿求饶?”
只奈何,正骂得起劲,只瞅了一眼她那王袍上的蟒纹,还有腰间那柄长剑,却又一个哆嗦,闭上嘴不说话了。
可同样这时,接下来的情形,却又让他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这婆娘,倒是被他一顿骂,气得娇躯微颤。
又跟往常如出一辙,那叫一个恼羞交加,杀气腾腾瞪着他,杏目寒气凌人。
一声娇骂,“又想找死了是吧?”
可话音未落,却又似乎再憋不出了,“噗嗤”一声娇笑。
那娇艳动人的脸蛋,更已是一片醉人红晕,轻啐出声,“臭流氓,谁要给你生那么多?”
“还有,谁今晚…今晚要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