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景隆帝更气得快吐血。
死死瞪着王修,脸色唰的一下,已铁青得发紫,下巴胡须都快一根根翘起!
乱臣贼子!简直乱臣贼子啊!
这混账小儿,怕是活腻歪了,迫不及待想掉脑袋了吧?
不就是当初隐瞒了身份,隔三差五跑来,拐弯抹角想从他嘴里套出点关于朝廷取仕制度变革的一些策略吗?
没完了是吧?翻不了篇了是吧?
至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的吗?
在这含沙射影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地骂谁不厚道,骂谁满身心眼呢?
暂且不提朕马上就要把闺女嫁给你了,朕好歹也是当朝皇帝,你还有没有一点敬畏之心了?
况且,你不也没正经问过,朕是不是当今天子吗?
想找死就明说,朕现在就成全了你!
苏万里顿时受宠若惊,激动得满面红光,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有贤婿这句话,我苏万里就算死也值了啊!只有咱翁婿俩,那才是铁打的关系!”
“尽管你是我苏家的乘龙快婿,可是能隔三差五跟当朝国公一起喝酒畅谈,那传出去,也是有面子的事啊!”
可紧跟着,却又脸色一变。
同样终于见到前面不远站着的景隆帝,眉头一皱,“咦?贤婿,那边怎么有个人,对你好像很不礼貌啊!”
“恶狠狠地瞪着你,而且看起来好像很狂妄的样子啊!”
顿时,更一阵义愤填膺,“哟呵?谁人不知,临州府这一亩三分地,那可是贤婿你与太子殿下的地盘!”
“居然还有人在咱的地盘上,朝贤婿你凶巴巴地瞪眼睛?想要造反了不成?”
面色一横,“等着,你岳父我这便去会会他!”
当下,气势汹汹便要蹿出去。
顷刻间,却是将王老爷吓得够呛,脸都绿了!
卧槽!这是被本老爷刚才一句“咱翁婿还得多加深加深感情”,搞得有些飘了,不知死活了啊!
哪有丝毫迟疑,赶紧一把将他那滚圆大肚皮抱住,只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瞬间,便只见苏万里,如遭雷击呆滞当场。
胖嘟嘟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额头冷汗更是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左瞧瞧,西瞅瞅,紧跟着,声音哆嗦个不停,丢出一句,“对……对了,贤婿,我突然想起来了……”
“出门时,还答应要陪你岳母去逛街,替老祖宗买两套入秋的衣裳的!”
“告辞!”
话没说完,肥肉一颤一颤的,拔腿就跑得没影了。
景隆帝双目喷着火,脸色依然铁青得厉害。
而这时,只见那逆贼,倒是总算再次朝他望过来。
可没想到,先是脑袋一昂,眼珠子一瞪,故作惊诧之态,一声惊呼,“咦?老哥?”
瞬间,已是满脸灿烂笑容,那架势,比八旬老光棍迎娶十八岁美娇娘还要激动。
屁颠屁颠,大步便迎了上来,“咦?老哥,你啥时候来的?”
话音未落,眼见皇帝又一记要吃人的目光瞪过来……
顿时吓得一哆嗦,瞅瞅旁边无外人,脑袋往前凑了凑,倒是赶紧改口,“陛下……”
却又一跺脚,念叨得欢乐,“我说怎么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陛下与娘娘来了!”
“还有,你也真是的,微服出宫要来临州,也不派人先来通知一声,我也好亲自去城门外相迎嘛!”
又一阵摇头晃脑,“哎,你是有所不知啊,自上次京城一别,我可是天天茶饭不思,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陛下你啊!”
“成天就挂念着,天气转凉了,陛下有没有多加点衣物,小心别染了风寒啊!”
“成天就惦记着,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有没有保重身体啊!”
一锤胸口,“只痛恨自己远在临州,不能常伴天子左右,为陛下分忧啊!”
“但是……但是我这一片忠君之心,那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啊!”
景隆帝脸色瞬间由青变黑,牙根咬得咯咯地响。
瞪着他,也不说话,双眼依然在喷火!
编!接着编!
刚还张嘴闭嘴“一肚子坏水、不厚道”,故意膈应朕,给朕心里添堵,现在就忠君之心了?
你看朕就算再年老昏聩,会不会信了你这乱臣贼子的鬼话?
还“城门外相迎”?以朕对你的了解,要是提前得知朕要前来,怕是早就跑到哪儿去躲着了吧!
可没想到,一旁陈皇后,却再也忍不住了。
盈盈上前一步,一脸嗔怪瞪着他,又带着些许哭笑不得。
却那般破天荒的,一只手顺势便揪在他耳朵上,没好气一声训,“你这兔崽子,来劲了是吧,没完了是吧?在这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
“快当爹的人了,能不能好好说话?本宫看你,就是欠收拾了!”
“年后到了京城上任,本宫非得亲自管教管教你!”
于是乎,王老爷一下子便焉了。
倒是赶紧举止恭敬,朝皇后施了一礼。
老脸涨得通红,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不愧是亲娘啊,好歹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跟那个女子一样,一言不合就喜欢揪人耳朵?
讪讪扭过头,却见赵太白那二球货,哪还有往日那副翘着尾巴四十五度角望天的欠抽德行?
根本如老鼠见到猫!
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额头都有细汗冒出,双腿都有些发软,倒是战战兢兢走上跟前,欠身施礼,叫了一声,“阿爹,阿娘!”
顿时搞得他一阵鬼火冒!
瞪着这二球货,忍不住又想一脚踹上去!
卧槽!以往不是很嚣张吗?不是张嘴闭嘴“我也经常骂皇帝”“我跟我爹从小就不对路子”吗?
怂个毛啊!
不服就是干啊,不就是个爹吗?
你看本老爷刚才有没有怂?给你爹奉承拍马屁的时候,声音抖不抖,有没有发挥不稳定?
陈进程虎更是脸色都变了,缩着脑袋矗在那里。
唯独唐子聪,一脸茫然,有点摸不清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