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王修眼珠子咕噜一转,反倒一下子乐了。
望着曹牧,已是满脸玩味笑容,“曹公太过奖了,下官诚惶诚恐,万不敢当!”
“下官是为朝廷立了些功劳没错,可说到底,终究不过运气使然而已,不值一提!”
依然笑得贼灿烂,“况且,天下谁人不知,曹公一家,自太祖高皇帝时便誓死相随,几代先祖忠心辅佐历代先王,可歌可泣!”
“特别曹公,位列右丞相,为朝廷为社稷殚精竭虑操劳大半生,更可谓是劳苦功高!”
“下官这点细末之功,终究微不足道,哪敢与曹公相提并论?”
又话锋一转,“更何况,曹公有所不知,你我虽今日方才第一次相见,可小子对曹公,却是心中仰慕敬重已久!”
“只恨上次前往京城时,俗事缠身,未能得空前往曹公府上拜访!”
几分惋惜之态,一声长叹,“哎,实不相瞒,下官此次进京上任,本还打定着主意,一到京城,便立马前往曹公府上拜访……”
“不曾想,却与曹公在此半道相遇!”
脑袋又使劲凑了凑,压低声音一脸诚恳,“更重要的,下官虽只是一个初涉官场的愣头小儿,朝堂之上诸多事宜更是一窍不通!”
“可也深知,朝堂之上要想站稳脚跟平步青云,潜下心来为社稷为百姓做点实事,总得有人能帮衬扶持一把才行!”
“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方才好乘凉!”
“而曹公,不仅位列三公九卿,官拜一品宰辅,更令小子敬佩的,却是一片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公心,这些年更是为朝廷举荐栽培了一大批身居要职的能臣干吏!”
“更不用说,小子此番进京任职,还将兼任吏部右侍郎一职,论起来,自然乃是在曹公的手下做事!”
“因此,下官除了对曹公心中敬重景仰,更是决定了,有心想要拜入曹公门下,愿做弟子门生,听从差遣!”
“从此以后,将尽心尽力协助曹公,共同辅佐陛下,为国为民,开创一片丰功伟绩!”
“也请曹公,日后对下官多多提点才是!”
“为表明下官一片赤诚的追随之心,此次待到曹公从临州返京,定第一时间备上薄礼,敲锣打鼓执学生之礼,前往曹公府上拜师!”
“只望曹公,切莫嫌弃学生愚钝才是!”
“只是眼下,这位于乡野官道之上,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下官携几位贱内又忙着赶路,就不过多叨扰了!”
话音未落,压根再不给曹牧说话的机会,只是一拱手,“告辞!”转身便钻进马车中。
车队随即浩浩荡荡继续前行,只留下父女二人站在原地!
于是刹那,曹牧一下子便愣住了!
扭过头,讪讪望着那三马并驱的马车渐渐驶远,却哪还有刚才那副谦卑和蔼之态?
半眯着眼睛,目光说不出的复杂深邃,或许更多的,却是一片阴沉愠怒之色。
良久,直到那浩浩荡荡车队消失在远处一座山丘的官道拐角处,才终于讪讪回过头来,望向身侧那女子。
阴沉着脸,嘴唇蠕动着,半晌,才一声轻叹,“璟儿,对这小子,你怎么看?”
那名为曹璟的女子,同样一阵愕然。
可眼见父亲发问,略微沉思,却也只得叹道,“倒果真是个狡猾至极的小狐狸!”
“父亲当初果然判断不假,这楚国公之所以谏言陛下大力推进这医学院的创办,一系列新政令,从此学医之人也有机会入朝为官,女学员的招收更是直接从官家小姐中硬摊派名额……”
“其最主要的目的,果然就是要让满朝文武对其恨之入骨,大肆弹劾攻伐!”
“毕竟,依照他如今的处境,又是迎娶庆国郡主,又是将自己三夫人扶上南楚王位的。如今又已位列国公,若是在朝中再有着一批追随拥护者,恰恰才是最危险的!”
却又泛起一丝苦笑,贝齿轻启,“而女儿没猜错的话,这楚国公刚才之所以对爹爹姿态谦卑……”
“言语中又是心中敬佩,又是决意要拜入爹爹门下听从差遣,执弟子之礼之类……”
“却根本就是,因爹爹当初朝堂之上故作高调,对他表示坚定支持态度之举,赤裸裸的报复,令爹爹难堪而已!”
轻啐出声,“倒是个睚眦必报,一点不愿吃亏的人!”
可又神色一怔,怏怏呢喃道,“可此人行事乖张,常有骇人听闻的惊人之举,女儿现在反倒担心……”
“爹爹返回京城后,他还真可能会做出那什么,敲锣打鼓执弟子之仪,登门相拜的事来,还故意闹得满城皆知!”
“如此一来,在朝堂上在陛下面前,爹爹的处境可就进退两难了!”
“倒是好一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狠毒手段!”
“爹爹欲以进为退,对其公然表示亲近支持,以达到令陛下对他心生芥蒂的目的……”
“可他若是用同样的手段,公然表示从此以后愿拜入爹爹门下,从此任凭差遣唯命是从,纵然陛下不会相信,可也难免从此对爹爹更心中戒备,将曹家视为眼中钉!”
“他敢?”刹那间,曹牧脸色猛地一变,更几分阴冷愤怒!
然而,女子却又一声娇笑,“不过话说回来,这楚国公,倒应该是个非常有趣之人!”
“也不知他脑子如何长的,连这般荒唐无理取闹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至少与女儿所见过的其余青年才俊截然不同,年纪轻轻,又只是个即将上任的吏部右侍郎兼太子府属官而已……”
“可在爹爹这般当朝宰相面前,却能做到不卑不亢,就这份心性,已胜天下万千男子!”
“女儿现在,反倒是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
举家搬迁的车队,走走停停再歇了两个驿站,是直到第二天傍晚才终于到达京城。
老管家钱忠自然早已领着国公府的丫鬟下人们,毕恭毕敬在大门外候着。
眼见车队停下,苏晚晴几位府上主母纷纷下车,自是不敢丝毫怠慢,颤颤巍巍赶紧上前施礼,随即便张罗着将一应物事往府上搬。
而当王修刚踏进府门,便看见了赵婉!
这位官拜大都手握兵权的女王爷,也不知是不是刚从皇宫面圣回来,尚且还穿着那绣五爪蟒纹的织锦王袍。
可即便如此,依然遮掩不住那尤物般的身段与娇艳迷人脸蛋下,那惹人犯罪的火辣味道。
再搭配着那身着王袍的威严之气,更令人欲罢不能。
其实,自从去年中秋大婚之后,这婆娘几乎每月都会抽出几天空闲,前往临州府上小住几天。
包括过年休沐,也是在临州度过的,只是因为新年开朝,才于半个月前提前返京而已。
没想到,眼见他王老爷进来,却是大步便迎了上来,倒是先热络地与苏晚晴几个姐妹打了招呼……
可随即,便是一脸磅礴王霸之态望着他,“怎么?楚国公见了本王,竟也不知赶紧施礼?”
顿时将他王老爷气得,牙根直痒痒!
哪顾得上其余几个女子还在场,而且还根本打不过这婆娘,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照着她那丰满屁股便是两巴掌。
这彪悍婆娘果然一下子就消停了,脸蛋涨红娇艳欲滴,恼羞交加得很。
可杀气腾腾了半晌,也实在拿他没办法,反倒是俯在他耳边,娇嗔骂道,“今晚来我房里,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瞬间把王老爷吓得,周身热血一下子就沸腾起来,口干舌燥。
或许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温馨快乐。
老管家钱忠自然也早吩咐厨房,准备好了晚膳,很丰盛,也很精致,一家人其乐融融。
或许这也算得上个特别的日子,从此以后,全家人就注定要定居京城了。
苏晚晴虽有些不适应,可这个女人从来如此,温柔贤惠且又从容端庄,并没表现出多少伤感。
最为高兴的,恐怕就是郑妍儿与唐娇这两小妞了,毕竟以后隔三差五要回娘家去看看,可就方便了。
可王老爷却是心中唏嘘不已,京城为官,从此天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终究再比不得在临州那般逍遥自在。
可难得几位夫人兴致颇高,倒是陪着喝了不少酒。
等到一家人晚饭结束,几分醉意下,夜色已深。
王修最终还是睡在了赵婉这婆娘的房里。
这一夜,自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狂风暴雨打得激烈。
因为按照景隆皇帝旨意,距离上任太子伴读与吏部右侍郎的最后期限,尚且还有四五天难得清闲的日子……
所以第二天,倒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
当王老爷又在被窝里,将怀里这女王爷又一番折腾,直折腾得人家满面潮红瘫在被窝里浑身无力,穿好衣服意犹未尽走出房间,都已是日上三竿。
可没想到,刚走出后院月牙拱门,便见一俊俏丫鬟在外面候着,躬身施礼,“禀老爷,太子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