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利这会儿属实是不好过,正在三不留派总舵受审呢。
三不留派这总舵历经千年经营,虽然几次遭遇各种危机而放弃,但是过后修理的只会更好。
但这好在于坚固、隐蔽。
里头倒没有多么气派,装修也不咋华丽,但就是一个大。
整个大厅因为大,显得就特别空旷。
就见主位上斜坐着一个人,矮矮胖胖,敦敦实实地,偏还穿了一身紧紧绷绷地长袍马褂。
头上歪戴着一顶瓜皮帽,脸上扣了一张呲牙咧嘴地阎罗王面具,两只手上戴了怕不是至少有七八个金光闪闪地金戒指。
这要是放到外头去,妥妥的一副暴发户行头。
要说刘胜利是三不留派的幌子掌门人,那这人,就是三不留派的实际掌门人。
历代以来,三不留派的实际掌门人,门徒都称其为:留主。
但留主穿着这身打扮出门,估计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个人,就是三不留派的实际掌权人。
没人真正见过留主的真面目,他们出现的时候,戴的都是差不多的阎罗王面具,三不留派的恶鬼卫更是留主出场的标配。
这恶鬼卫自建立之初,就是为了保护留主而设立,由三十六个戴着恶鬼面具的门徒组成。
最出名的是恶鬼卫曾经以一套天罡地煞阵,重创过金人,满蒙人,几次屡立奇功,为抗击异族立下过汗马功劳。
恶鬼卫自有一套他们独有的传承,是由当初的创派三祖师亲自教导。为的就是时刻保护三祖师的血脉传人,其独立于整个三不留派之外,只听从留主一个人的命令。
门派里的门徒,本来就全是一些或有奇技淫巧的奇人异士,或有济世救民之远大抱负的有志青年,或为鸡鸣狗盗之侠盗忠仆。
千年大派,恶鬼卫的本事,集众家之长,本身就不容小觑。
他们更是牢记门规,与时俱进,现在也都配上枪了。
三十六个恶鬼卫往留主身边那么一站,肃穆庄严地气氛一下就出来了,倒是冲淡了不少留主身上暴发户的气质。
要是往常刘胜利见了,只有欣慰的份儿。
留主伪装得越好,恶鬼卫越厉害,三不留派就越昌盛,越安全隐蔽。
可现在留主和这些恶鬼卫,化作对付他的力量,那就没那么好受了。
就听坐于上首的留主开口讥诮地说道: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反抗?不过是我们三不留养的一条看门狗,还反了你呢!”
刘胜利听了此话,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可怜我多年来兢兢业业为了三不留派流血流汗!万万没想到,我在留主眼里,竟然只是一只看门狗!
也罢,既如此,我今日叛出三不留,今后是生是死,都与三不留再不相干!”
留主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哈大笑出声:
“擅自做主把宝藏给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胡子头儿,现在你来跟我说,你是生是死,与我三不留再不相干!
你想得还真是美呀!”
顿了顿,又阴恻恻说道:“刘胜利,既然你想与我三不留划清界限,是不是得先把宝藏还来,才有资格说其他。”
“宝藏?难不成我一个幌子掌门人,连把幌子宝藏给予谁的权利都没有?三不留门规可不是这样写的。”
“哦,刘胜利,该说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你真的老糊涂了!难道你不知道,三不留从来没有固定不变的规矩?
我留主说出来的话,就是门规!
你一条看门狗还敢质疑主子的决定,谁给你的胆子?
来人,把这叛主的奴才给我拿下!”
恶鬼卫一听,顿时闻声而动,四面八方逼近过来。
就见曾峻岭从刘胜利身后“蹭”就窜了出来,高喊道:“你们谁敢动手,我先一枪打死你们!”
临来的时候,陈秀秀担心刘胜利跟曾峻岭的安全,给了他们两把小手枪。
小手枪还是仙姑临走赠与陈秀秀的,工艺极其先进,可比那盒子炮高级多了。
刘胜利看着曾峻岭,心里一阵后悔。
当初就不该把小徒弟带来,留在天宝镇陈秀秀那里,最起码没有性命危险。
跟着自己来,本来也以为自己肯定能护住他。结果万万没想到,在外面没有遇到生死危机,反而是在三不留内部遇到了。
如果不是有曾峻岭,其实刘胜利肯定早就放弃抵抗了。
老爷子多少有点心灰意冷,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他从几岁的时候,就被自己的师父给掠来三不留,对三不留的感情之深,那是刻进骨子里头的。
小的时候,他倒是也恨过自己师父,干啥把自己从爹娘身边掠走,还拼命让自己学本事,不学就是一顿毒打。
可长大以后,他有能力寻回家里,到了打小生活过的家里一看,爹娘是贝勒府的家生子,说白了就是奴才。
想必自己要是不被师父掠走,那也就是个小奴才。
断没有在外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在。
在三不留苦是苦了点,但总体来说,待习惯了也还好。
尤其是长大了以后,师父还指定自己当了三不留的幌子掌门人,更是让他有了深深的归属感。
三不留就是他的家,三不留就是他的责任。
这样的理念,贯彻了刘胜利的一生。
他从来没想过背叛三不留,更没想过有生之年脱离三不留。
即便现在被留主质疑,要弄死他,可如果没有曾峻岭在此,他也会引颈就戮,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过去老辈人讲究的是一诺值千金,更有一句话,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
忠义都是刻在他们骨子里头的。
不管如今留主怎么待刘胜利,他心里都还记得自己师父,也就是前一任幌子掌门人,把掌门印信交到他手里时候的殷殷嘱托。
要他以生命起誓,誓死保卫三不留,并且把三不留派不屈不挠、抗击异族的精神,永远传承下去。
可小徒弟曾峻岭何其无辜,难道也要跟着他,死在三不留派的门派倾轧之下。
刘胜利不甘心。
头一次对三不留派失望,头一次生出了离开三不留的心思。
这心思就跟野草一样,一经出现,就开始疯长,瞬间填满了刘胜利的心房。
可他想反抗,面对着这么多武器精良的恶鬼卫,他又该如何反抗,如何安全地领着小徒弟曾峻岭顺利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