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伪警察这么好说话,田忠义反倒是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找唐爱莲来给他担保呢?
他这一迟疑,不光二狗子脸色不好看了,就连伪警察也不耐烦起来:
“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说赶紧靠边站,别他娘的挡道!
娘蛋的,一天天的,老子哪有那么多时间伺候你们这帮子熊玩意!
特娘的,再敢支支吾吾消遣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都拉出去毙了!”
伪警察原以为替田忠义找人,多少能捞点外快,心里还挺高兴的。
但一瞅田忠义这犹犹豫豫的怂样子,心下窝火。
忍不住敲打起田忠义来。
就是二狗子也怕自己引导了半天,好容易让田忠义上道,要去求唐爱莲给他担保。
结果这田忠义现在又迟疑不决的,别是要秃噜扣了吧?
赶紧陪着笑脸对伪警察说道:
“嘿,嘿,我这哥们不是不想快点跟您说,到底要找谁。
而是吧,他口吃,越急越说不出来话。您稍微一等,我带他到那边缓缓,再过来跟您讲话。
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的。
回头我家里来人了,我给您添茶钱。”
伪警察跟二狗子是一伙的,他之所以刚才跟田忠义急头白脸的,也是觉得这么点小事儿,忒磨叽。
早办完早了。
不然拖拖拉拉的,还没多少钱,膈应得慌。
二狗子也知道外头那伪警察这是不乐意了。
觉得他磨叽,没把事儿给办圆满喽。
因此一把田忠义拽过去,就板着脸问他:
“哎我说你,你咋临到头里,又不想找你们那副校长了呢?
我可告诉你,把这帮子伪警察惹急了,他们啥缺德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你自个的事儿,你可掂量着来,这可关乎你脖子上的脑瓜子,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好好长在上头的大事儿。
别当儿戏啊。
不然,有你后悔那天!”
田忠义听了二狗子这话,他倒是觉得这人满心满眼都是为自己着急。
绝没想到这人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此感激地对二狗子深施一礼:
“大哥,多谢您处处为兄弟筹谋着想。我这就过去跟那伪警察说,求他替我找副校长来给我担保。
只是我要是出去了,您怎么办呢?
我这么半天,也没见着有人来看您。
不然这么地吧,反正人情已经是要欠的,求副校长保我一个是保,那就再让她把大哥您也给一块保了得了。
大不了,我多欠她点人情,将来我多给她点钱就完了。
您看怎么样?”
嗯?二狗子着实没想到,田忠义为了他自己个的命,求唐爱莲都犹犹豫豫地不愿意呢。
结果,到这时候,还愿意伸手帮自己一把。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二狗子是个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
到这会儿,也不得不为田忠义的这一番好意,给感动了。
他可太知道唐爱莲的目的为何了,可不敢再因为自己,让田忠义背上更大的心理负担。
在唐爱莲这所谓的‘救命恩人’上头,加重筹码。
故此连连摇头:
“不不不,大哥我不需要。你大哥我好歹在平城这地界混了这么多年,不说别的,狐朋狗友还是有几个的。
等他们知道信儿了,准保来救我。
还真不需要兄弟你求人帮我。
你只管你自己个就行了。”
说实在的,田忠义是真不想找唐爱莲替自己担保,一听二狗子说他有狐朋狗友,可以替他担保。
马上眼睛一亮,问道:
“大哥,既然你有门道能出去,不如我就不找我们那副校长来替我担保了吧。
能不能求那些来救你的人,也帮忙把我给救出去。
大哥你放心,我现在是没钱,但只要我能出去,我马上让家里捎钱过来,保证不让你们白忙活一场。”
二狗子一听,好悬没气吐血,合着自己白忙活了。
好容易说通这家伙找唐爱莲帮忙,从此坐实唐爱莲是田忠义“救命恩人”的名头,好能让他俩赶紧在一起。
结果,好么,自己吹牛吹大发了,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多得是狐朋狗友给吹出来了。
就说自己说啥不好,非得说什么大实话呢?
好么,这下让田忠义打蛇随棍上,这简直是粘包赖呀。
可自己要说不行吧,那前头自己好大哥的形象,岂不是就毁于一旦了么。
自己再撺掇点啥事儿,田忠义也不能信了。
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哎,二狗子想出来一个主意。
假装为难地对田忠义悄声说道:
“兄弟,我倒是能求人把你给一块保出去。
可是,兄弟呀,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能那么做呀。
我要是那么做,那不是救你,那是害你。”
嗯?这是怎么话说呢?
田忠义不懂就问:
“大哥,能出去不就等于获救了么?咋还是害我呢?”
二狗子贴到田忠义耳边说道:
“因为呀,我那帮子弟兄们,抗日的!”
说完还叽咕叽咕眼睛:
“知道了为啥不让他们保你了吧?不怕别的,就怕万一将来他们出事儿,到时候不光连累你,还得连累到你的家人。
那就不合算了不是。
所以我说,你最好还是快着点找你们那副校长过来保你吧。
不然,你跟我在一块待的时间越长,将来对你越危险,因为我呀,嘿嘿,不说了不说了!”
二狗子在这边演起了‘危言耸听’。
这时候平城的普通小老百姓,谁敢跟抗日联系在一起呀。
小鬼子杀人不眨眼,即便抗日,也得悄悄的,不敢大张旗鼓的来。
田忠义这人,他本心里也是主张抗日的,不过他这人胆子小,更没啥抱负,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老老实实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愿意掺和外头那些事儿。
所以他一听二狗子说,他的朋友都是抗日的,心里敬佩是敬佩,但也不愿意沾边儿。
他还往深了想了想,既然二狗子的朋友们都是抗日的,那二狗子是不是也是抗日的?
尤其二狗子刚才那未尽之言,更是耐人寻思呀。
田忠义怕二狗子连累到他自己,赶紧往边上站了站。
又觉着自己这撇清的动作,太过显眼,有点辣眼睛。
忙尴尬地笑了笑,干咳两声:
“咳咳,那要么我还是求副校长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