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安宁侯贪污一案迎来了万众期待的终审。
此次终审由皇帝陛下率领满朝文武百官在麒麟大殿进行。
并由掌管律法的左丞相李斯亲自审问!
“将安宁侯,与人证樊哙带上殿。”随着李斯的喧唤,早在殿外等候的张钰澜与樊哙双双进入了大殿。
“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年!”张钰澜率先行礼,而后笔直的跪在大殿正中央。
樊哙则行完礼后,便一言不发的跪在一旁,等待审判。
李斯如初审般一一说出了案件的所有流程,而后是物证与张钰澜的反驳证言,之后便是询问人证樊哙。
“樊哙,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请你如实招来!陛下御前,绝不容许有半点虚假之言!”李斯郑重的看向樊哙说道。
“……”樊哙抬起额头,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而后又看向老秦权贵的方向,停顿了几秒后,再转过头紧紧的看着张钰澜。
“回…陛下,安宁侯…所言,句句…属…实!”樊哙的眸光渐渐清晰且坚定。
“什,什么!樊哙,陛下御前,你,你竟然朝令夕改,前后不一!你!”樊哙此言一出,宗亲权贵们纷纷大惊失色。
特别是赵勍,直接破防,竟不顾礼仪出言呵斥起樊哙。
“赵卫尉!你逾越了!”李斯直接打断了赵勍。
“我…请陛下恕罪,臣只是…只是……”随着嬴政幽深的眸光射向赵勍,赵勍猛然清醒,连忙跪地请罪。
“陛下,恕老臣直言,赵卫尉虽御前失礼,却也言之有理,这人证如此反复推翻证词,恐无法令人信服。”赵奉常强压怒意向前一步,垂头紧盯着樊哙。
“既如此,那这人证之前的证言也将不足为据,不是吗?”萧何立即出言说道。
“没错,现下两种证词,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呢?亦或者两种证词都不是真的?还是其中有何不可告人的隐情?
若真如此,那安宁侯贪污之说,岂不就是污蔑,栽赃甚至是恶意陷害!”蒙毅眸光一闪,随即铿锵有力的质疑道。
“父皇,蒙上卿所言甚是,还请父皇明察之!”扶苏点了点头,认为蒙毅说的非常有道理。
“樊哙!你为何要推翻之前的供词?是否真如蒙上卿所说,是因为有何难言之隐?”李斯见嬴政只是凝视着樊哙并未说话,遂上前一步,出声询问。
“樊哙!欺君之罪可是要夷三族的!速速从实招来!”赵廷尉眉头紧皱,他万万没想到樊哙会当场推翻之前的供词!
“樊哙!你可要想清楚了!包庇罪犯,欺瞒陛下,乃是大罪,将判处弃世之刑!想想你的亲朋手足啊!”赵勍阴冷的盯着樊哙意味不明的警告道。
“陛下,微臣有罪!微臣…微臣并未亲眼目睹安宁侯…在账本之上…盖下信印。”樊哙额头扣在地面之上,没人看得到他此时的表情。
“既如此,你之前为何一口咬定信印乃是安宁侯亲手所盖?”嬴政幽幽的开口问道。
“微臣…微臣只是…隔着窗牖看到了其身影…遂先入为主…妄加猜测…”樊哙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好似在拼命压制着什么一般。
“好你个樊哙,真是大胆!仅凭借一身影,就妄加猜测,出言污蔑当朝列侯!此乃诬告之罪!
按大秦律令,凡诬告者反坐(即以他诬告的罪名处理诬告者)!”赵廷尉神色激动的说道。
“陛下,虽樊哙之证言不能直接笃定这信印是否由安宁侯亲手盖上,可这上面的信印印记却做不得假!
确确实实是安宁侯的身份信印!这便足以说明,安宁侯乃是明明自知且参与其中的!”赵勍咬着信印印记说道。
“赵卫尉,初审之时,安宁侯便交代过信印已遗失,如此说来,这印记也有可能是他人所盖,不是吗?”萧何随即回敬过去。
“萧少府,这遗失信印可是失责之罪啊……且仅凭安宁侯之言,无法证明信被印遗失,不是吗?”赵勍轻飘飘的说道。
“陛下!微臣可以证明安宁侯所言确实属实!因为…因为这信印…是…”樊哙青筋凸起,咬紧牙关,缓缓脱口。
“樊哙!别说了!”一道清冷急切的声音在大殿之上显得格外清晰,谁也没想到,出言阻止樊哙的会是张钰澜。
张钰澜知道,樊哙若是说出实情,虽可以让她摆脱嫌疑,但是樊哙自己却罪加一等!所以,她才赶紧出言制止樊哙!
“侯爷,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陛下,安宁侯的信印乃是微臣所盗窃的!之后便…便将它…”樊哙神情坚定,心意已决。
“陛下!樊哙盗窃当朝列侯之信印,导致安宁侯蒙受不白之冤,情节实属恶劣,望陛下严惩之!”赵奉常立即打断了樊哙接下来的话。
“陛下,赵奉常所言极是!如此看来,安宁侯确实是被陷害的!”赵勍亦是一反常态,连连附和起来。
“樊哙!你为何要盗取安宁侯的信印!之后又将这信印做如何处置?”李斯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左相,樊哙之所以会拿走本侯的信印,乃是无意的!本侯之前与樊哙有些小小的误会,所以樊哙一气之下拿走了本侯的信印。”没等樊哙回话,张钰澜立即为樊哙找了个借口开脱。
如今,老秦权贵们已经改了口,就没必要让樊哙继续置于死地。因为张钰澜知道,樊哙是想供出老秦权贵们。
可这样太过冒险,且没有实际证据,根本扳不倒他们!反而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反咬一口!
“这…”李斯显然有些为难,安宁侯这么说,明显是想大事化小。
“不,不是的!是有人让我去偷窃安宁侯的信印,而后将其交给他!”樊哙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一根筋的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他不想侯爷被冤枉,也不想放过那些陷害侯爷的人!
“樊哙……”萧何神色复杂的看着樊哙,而后低声呢喃道。
他又何尝不知道,侯爷刚刚是想要保护他,所以才制止他的,可樊哙却是铁了心的要将其中的内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