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杀我？”
    莫瑶只觉得讽刺，林妍怎么可能做不到杀自己呢？
    明明她都能忘记自己，当自己死了。
    林妍开了口：“我……”
    “呵，你不杀我可不代表我不想杀你！”
    莫瑶突然暴起，哪怕是断剑，只要力气足够大，找准角度，一样能置人于死地！
    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林妍正想躲时，本来还好端端的肚子在这时真疼了起来，里面的孩子还一个劲闹腾，像是刚睡醒后感知到了不安，现在想寻找安全的地方。
    眼见着莫瑶袭来，她却无法快速逃走了。
    林妍第一次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时，有个人挡住了她全部视线。
    断剑入体。
    血溅于地。
    她看到了李玄霖。
    顿时，她脑子一片空白。
    “你……”
    “孤会保护你，孤……一直说话算话。”
    林妍彻底怔住，直到李玄霖朝着自己相反的方向倒下，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护驾护驾！有人刺杀陛下！！”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太医！快喊太医啊！！”
    御林军众人发出不同的惊呼，喊着要缉拿莫瑶。
    见刺杀林妍失败，莫瑶只能作罢，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莫瑶起身，冷冷的看着她道：“后会有期，你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扔下断剑，她打了个响指，本来朝着她去的御林军中竟有几个反叛者，朝着自己人打去。
    御林军大乱，自然留不住要走的莫瑶。
    萧烨追了上去，其他人则是在御林卫的指挥下和那些反叛者打了起来，保护李玄霖的安危。
    身处混乱中心的林妍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似乎不愿相信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会是李玄霖那个家伙。
    “陛下……”
    林妍低喃出声，翕动着唇，终是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她弯下了腰，疼痛让她无法再正常站立，这次是真动了胎气。
    老太医这边还没扶起李玄霖，就见另一边的林妍又倒了下去。
    他摇头叹道：“造孽啊！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一个两个的全倒了。
    这让他一个人怎么治？
    “快去太医院再多请几位过来！”
    老太医连忙对身边的人喊了一句，早知道就该再多带上几人一起来的，还以为只是一个受伤……
    那人急忙朝着太医院的地方跑去。
    老太医蹲下身体，打算先看看李玄霖的情况，正想搭脉时，他听到了李玄霖的虚弱的声音：“去看妍……妍……”
    “陛下，你伤势更重，老臣目测她只是动了胎气，还远没到生产的时候，不急这一时半刻，现在先——”
    “去那边……”
    老太医话说一半，被李玄霖撑着口气打断了，他坚持指着林妍的方向不肯动。
    于是老太医无奈，转过身想看看林妍情况的时候，又听到了林妍忍痛的声音。
    “去陛下那……我羊水还没破……身体好……可以撑得住……”
    “别理他的话……快过去……”
    老太医再转身。
    “去她那……”
    转身。
    “去他那……”
    见这两人互相退让，老太医受不了，正想说他们两个时李玄霖先晕了过去。
    李玄霖的血染红了胸前的衣料，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无力而昏厥了。
    老太医正想去先看李玄霖时，林妍也在此时疼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有水从她身下浸透出来。
    ……
    “现在别用力，深呼吸……”
    “再等等，才开到四指，等到五指的时候再生……”
    “这孩子长得有点大，恐怕没那么好生……”
    林妍意识模糊，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有人在按着她的四肢，还在往她口中灌着什么，又要她含着什么……
    而现在她浑身难受，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虚弱，一股无力感蔓延上心头。
    一些被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破碎着在脑海里浮现，噬咬着她的血肉。
    黑色的药汁、破旧的茅屋……
    “娘亲，我难受……”
    有人轻轻拍打着她背，柔声哄道：“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残破的身躯……
    “不……不要……”
    作呕的臭鸡蛋汁、烂叶子黏在发上，不知哪里来的腥味一直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她又听到了之前那道声音：“会、会好起来的……”
    冷到结冰的湖面，岸上的绣花鞋……
    “我们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次回答她的，只有咳嗽到说不出话来的嗓子，一声又一声。
    ……
    忽然，暖房传出了一道整齐的惊呼声。
    “杀人了！！！”
    因为此时床上的孕妇正手掐着一个产婆，那个产婆逐渐失去了呼吸，翻了白眼。
    其他人也纷纷逃了出去，生怕下一个被掐住的人就是自己。
    林妍满身杀气外泄，如同恶煞附体，在感受着手上这人的脉搏停止跳动后才回过神来，当即松了手。
    她现在是在生孩子，而不是记忆中的时候。
    一阵又一阵的宫缩让她脱力般躺回了床上，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没用的自己。
    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
    “你们一个个这是做什么？非要喊我来，不知道我在忙着给陛下治伤吗？接生个孩子你们都不会吗？”
    老太医暴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骂骂咧咧地打开了门，见地上躺着个产婆，床上躺着个产妇。
    他过去踢了一脚地上背对着他躺着的人道：“别躺了，让你接生个龙嗣怎么躺下去了？”
    结果发现那人如死鱼般翻了个面，几乎是没了呼吸。
    老太医立刻上前给她按压胸口，不明白怎么能接生个孩子能接生出生命危险的。
    而床上的林妍腹痛难忍，她双手捧着肚子道：“孩子出来……出来了……去喊人……”
    见状，老太医冲外面喊了一声，之前被吓跑出去的人不得不再次回来继续接生。
    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不是怕出现难产，而是怕死，怕自己死。
    这些人头一次觉得帮人接生是件脑袋挂裤腰带上的活。
    好在后面林妍没有再突然攻击人了，她身体底子好，虽然生得不容易，但也没出现大出血、难产等不好的情况。
    老太医则是忙着去救地上的那个产婆了，接生他会，但现在人命更重要。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孕妇在这种时候力气能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