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我出去看戏?”
林妍儿重复了一遍林春草的话。
她摆弄着手里的钢笔,看似不情愿实则暗喜道:“就他也配约我看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是他能约得起的吗?”
林春草没听出来她真实意思,附和道:“就是就是,就他也想约我们妍儿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林妍儿咳嗽了两下道:“也不能这么说,他长得不像癞蛤蟆,不过我像天鹅那是毫无疑问的!”
说到后面她迷之自信。
很快。
她又别扭道:“也不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正好我也想出门看看……”
林春草表示理解:“妍儿姐,是不好得罪他。他家里有人坐牢,成分不好,本身也是个恶人,疯起来什么都敢干,我们不喜欢他也不用急着拒绝。”
其实林妍儿不是这个意思,但她又不好解释,只能由着林春草误会下去了。
正好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声响,是王芳从外面回来了,正好听到林春草说的什么“不用急着拒绝”这种话,不禁好奇的看了她们俩一眼。
林春草见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于是问道:“王芳,你干啥去了?不好好呆宿舍休息还出去,下午你还能上工吗?要不请假别去了呗。”
身体更要紧。
王芳一边换鞋上床一边摆手道:“不打紧,我刚就去黄叔那拿了些我妈从城里给我买的东西。”
“黄叔从城里回来了?”
林春草眼睛一亮,“那我让他给我从城里带的纸应该也到了。”
黄叔是他们这边负责运送东西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城里,一般都会顺路帮这里的知青捎信到城里,也会帮她们买点东西。
相应的,知青在城里的一些家人也会拜托他送一些东西过来。
但无论是哪种,都会多多少少给些钱给黄叔,当作酬谢。
林妍儿也有很多东西都是黄叔帮忙从城里带过来的,听到黄叔回来了也来了兴趣。
“那我等会也去找黄叔,也不知道我爸妈这次有没有把我要的裙子给我买到手送来,我想穿那条红裙子好久了。”
要是红裙子到了,过几天就穿它去和坏胚子看戏,迷死那个坏胚子去!
她可是很漂亮的!
“王芳,这几天你妈从城里给你买的东西还挺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有什么喜事要准备了。”
林春草随口说了一句,她见王芳那鼓鼓囊囊的黑袋子里装了不不少东西,尽管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也知道绝对不轻。
平时她还是很少见王芳去黄叔那拿东西的,反倒是王芳偶尔会请假回城里一趟,还不是因为想家,只是为了把自己攒下来的粮票和钱送到家里人手上,说是让家里人保管,奇奇怪怪的。
整得好像放宿舍有人会偷似的。
妍儿姐家有钱,每次黄叔从城里那边回来都会带各种东西给她,每样东西都不便宜,谁稀得偷她那点钱?
自己家虽没那么有钱吧,但也没穷到要偷钱的程度,也不知道王芳这是在防着谁。
林妍儿听林春草这样说,也意识到王芳最近去黄叔那拿东西的次数有点多。
“是啊,你妈最近怎么老给你买东西啊?这次给你买了啥,瞧着好像还是衣服?她不是前两天就给你买过一条贵裙子了吗?咋还给你买啊?”
她没有看不起王芳的意思,只是之前很少见王芳收到东西,哪怕收到东西也都是些不值钱的旧东西,像这种新还贵的东西之前是真没见过。
“也没什么,就……我妈想送就送了。”
王芳低着头,也没想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林春草没追问下去,只是感叹道:“要是我妈也这么开窍就好了,她老把她家里做的枣干、腌菜什么的让黄叔给我带来,我真是离了家也逃不掉要吃她做的这些东西。”
“阿姨做的这些挺好吃的,你这话就是不识好歹了。”林妍儿推了一下她,笑道,“我妈还不乐意做这些给我呢,她在家连厨房都不爱下,每次都喊我爸烧菜做饭,还要讲我爸做得难吃呢,挑死了。”
林春草知道林妍儿家里情况,没下乡前她还会经常去她家玩,知道她家是男干活女休息,还怪羡慕的。
“妍儿姐你可别说了,你和阿姨俩人嘴都一样挑,姨父每次做得不好吃你们俩都是一块讲他的,姨父也是脾气好,任由你们说,怎么都不生气。”
“不像我家,我爸那个犟种脾气根本讲不得,一说就生气,讲他两句就能和你吵起来,根本不能讲。”
“我以后找男人可不能找我爸那种,一定要找姨父那种好男人,外面能干活,家里也能干活,脾气还好。”
林春草目露憧憬。
林妍儿却不这么觉得。
她认为自己老爸还有很多进步空间。
“你就净看表面那些好了,我爸这个人毛病多了去,特喜欢要求人这个不能吃那个不做的,说这个对胃不好那个对腰不好,整一啰嗦老太婆,我在家都被他念叨得烦死了。”
林春草只觉得这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姨父他也是为了你们身体健康着想,想让你养成好习惯。”
林妍儿可不这么想,她觉得她爸就是事多话多,这要管那也要管,烦死个人了。
听她们俩在那讨论家庭,王芳怔愣片刻后旋即又失落起来,默不作声都将手里的黑袋子往被子里塞。
一直到听到那两人话题聊到看戏上,她神色才有几分变化。
但林妍儿和林春草显然没注意到她,两人正聊得开心。
“妍儿姐,你说那会在食堂他会不会就看上你了,所以才站出来帮咱,还想约你去看戏。”
“不清楚,他看上就看上呗,反正我是看不上他的。”
“那肯定的,妍儿姐你家境那么好,他家条件那么差,他这种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你,瞧着那么壮实还力气大,一看就是莽夫,嫁不得。”
“其实他也没有你说得那么莽夫啦,长得还算过得去……”
林妍儿被林春草夸得心花怒放,但也不想让她把白麓说得太一无是处,属于是心里没那么嫌弃他但嘴上又死不肯承认。
林春草也是没看出来,她还以为林妍儿是单纯认为这人脸不错,于是也评价道:“这人脸确实还可以啦,还有那体格……想来那方面不会差,谁嫁给他晚上可得遭罪受了,肯定跟个打桩机似的凿个不停。”
浑话她是张口就来。
林妍儿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道:“什、什么跟什么嘛,你别突然说这种话啦!”
“这有什么的,正常的生理认知嘛。”林春草挤眉弄眼道,“妍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男人要是连给女人幸福的‘能力’都没有,他该得多没用啊。”
忽然她话锋一转,“不过白麓那体格也可能是大树挂辣椒,不经用也说不准。”
原本还怪害羞的林妍儿立刻反驳。
“他才不小呢!”
林春草抬眸看向她,目光疑惑。
“妍儿姐,你见过啊?”
闻言,王芳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在林妍儿身上见过的痕迹,以及林妍儿别扭的走姿。
脑子里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该不会睡林妍儿的那个男人就是白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