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看到眼前的身影轻描淡写地就挡住了“死神之镰”的一击，不由得大吃一惊。
    虽然为了节约体能，他这一击没有使用任何技能，但“死神之镰”好歹是拥有“死亡主宰”神权的神器，任何人挨一下都会吃不消。
    即便对方是一名真神，也不可能这样无视神器攻击。
    除非，眼前这个身影的层次更高……
    何洛不敢乱来，只能收回“死神之镰”，停止对克希拉的攻击。
    “请问您是哪位？”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眼前的身影看他还算识趣，便点点头，捋了捋胡子说道：“吾，‘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刚才吾已经让你停手，你却置若罔闻。若非看在乐园的份上，今日吾一定不饶你！”
    “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说话的同时，何洛也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正是刚才在耳边低语阻止他杀克希拉的那位。
    问题是据何洛所知，“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应该是“邪神世界”旧神一系的领导者，一位至高神。
    按理来说，古神应该想要杀死旧日支配者才对，怎么可能反过来让何洛住手？
    道理上实在是说不通。
    但是由于对方是至高神，所以何洛作为一个小小的半神级生命，是没可能跟对方讲道理的。
    正常来说，他只能带着这个疑问离开拉莱耶之影，放弃对“隐秘者”克希拉的追杀。
    但是何洛注意到，刚才“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说过，“看在乐园的份上”，不追究他不听话的问题。
    何洛觉得，这恐怕不是因为诺登斯大度，而是因祂不能对古堡四层的玩家出手！
    根据乐园联盟的叙事规则，在“邪神世界”拉莱耶城叙事分支里，大boss允许出现的最高生命层次就只是伪神，真神级的克苏鲁就只能以沉睡姿态，在这个叙事里头干扰一下玩家，而不能亲自出手。
    既然真神级的克苏鲁都不能直接出手，那么至高神级的诺登斯自然更加不允许干预玩家的行动。
    诺登斯如果不怕乐园联盟，就没必要卖乐园一个面子。
    祂之所以没有对何洛出手，绝对是因为祂斗不过乐园联盟。
    既然如此，何洛就不能因为对方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放弃一个即将到手的神级盲盒。
    而且从初见至高神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之后，何洛也意识到眼前这位并不是诺登斯本尊，而是一个投影。
    哪怕对方是至高神，想要凭借区区一个投影杀死何洛，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何洛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地撕破诺登斯的面子，要不然今天诺登斯不能杀他，不代表改天就不行。
    他迟早要登上古堡五层，成为神级玩家。
    到了那个时候，大家都是神级，出手的限制肯定会被取消。
    何洛已经得罪了不少神系，不可能再给自己树一个强敌。
    尤其是在“邪神世界”，他已经先后杀害了三个旧日支配者，其中“深渊之主”伊索格达还是被断绝传承无法复活的那种。
    他已经得罪了外神和旧日支配者，如果再得罪旧神，两边不讨好，那就真的举世皆敌了。
    于是何洛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自己的姿态放低，恭敬地说道：“原来您是伟大的‘幻梦境深渊之主’，失敬！失敬！但是在下有个小小的困惑，希望能够得到大人您的解答。”
    诺登斯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狡猾的年轻人！你是想问吾为何要保一个旧日支配者的性命吧？”
    不愧是至高神，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智都是顶尖的。
    何洛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
    诺登斯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你可知道，当初吾为何只是带领诸位旧神将入侵地球的旧日支配者们镇压，而不是将祂们杀死？”
    诺登斯既然会问出这个问题，背后肯定有深意。
    何洛闻言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得出一个答案。
    “是因为地球承受不起神战吗？”
    诺登斯笑着点点头，对何洛的眼界非常满意，“没错！地球太脆弱，经不起诸神之间的力量碰撞！为了避免地球毁灭，所以对待旧日支配者只能镇压，而不能击杀！”
    但是这个说辞并不能让何洛完全满意。
    他追问道：“如果不可击杀旧日支配者，那之前我杀克苏鲁的其他三个儿子时，您为何不阻止我？”
    诺登斯既然已经开口为何洛解释了，也就不藏着掖着，干脆把话说明白。
    “不一样！伪神的力量还不足以毁灭地球，你有本事杀他们，吾也没兴趣插手。当初吾等不杀他们，仅仅是因为没必要。”
    “在‘沉睡之神’克苏鲁眼中，那三个旧日的死活也不重要，是可以抛弃的棋子。”
    “但是‘隐秘者’克希拉不一样，她是克苏鲁的底牌，克苏鲁绝对不会坐视她被你杀死！”
    “你若是杀死克希拉，吾等当初对克苏鲁的规则限制将会被祂打破！”
    “祂若脱身，破了吾等为地球设下的防护措施，旧神与外神的神战将不可避免！”
    听完诺登斯的解释，何洛不由得想起刚刚耳边听到的另一个声音。
    如果克苏鲁本人与地球上的旧神们都不希望“隐秘者”克希拉被杀死，那么希望她死的就只能是其他的旧日支配者或者外神。
    结合其中一个在何洛耳边耳语的是“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那么另一个声音只能来自于与祂实力对等的至高神。
    “盲目痴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核”、“万物之主”阿撒托斯！
    确切地说，“邪神世界”只有一个至高神阿撒托斯，旧神诺登斯其实还是要比这位稍逊一筹。
    否则诺登斯也不用惧怕神战爆发，而不愿意让何洛去刺激克苏鲁。
    由此引申出更多的谜题。
    如此脆弱的一个地球，为何会成为“邪神世界”两大派系之间争夺的目标？
    旧日支配者和外神如果想要得到地球，为何不由阿撒托斯派个分身来争夺，而是让斗不过旧神的克苏鲁来？
    何洛突然意识到，这个叙事的地球应该有某种特殊的价值，才会让两派神明既要争夺，又担心用力过猛，小心翼翼、投鼠忌器。
    这是一场复杂的神之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