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苏斯拿出了那瓶酒。
一路上,随着他行进得越来越远,四周蜘蛛丝弥漫的情况也越发严重……从这一现象可以判断,他们前进道路上所破坏的卵袋正在被蜘蛛们重新修补,到最后恐怕又会恢复最初那种严不透风的状态吧。
所以苏斯把酒抢了再走可真是个英明的决断。
要是他不抢了那东西再离开的话,就算跑了也会被这些已经逐渐弥漫起来的丝线拦住去路吧,苏斯一点点将酒泼上了那些该死的网,然后,点火……
滋……
噗。
没有,任何动静?
苏斯困惑地看着手上的瓶子,将其凑到鼻尖闻了一闻,随后面色阴沉地将那酒瓶扔到了一边。
只有一点点稀薄的酒精味道,这是水,他被那个无耻的龙国人骗了。
苏斯对对方的阴险并不意外,在外界早已有那龙国人独得规则眷顾的传闻,一个没有异能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呢?异能就是人的本质,经过科学家观察,一个人的异能往往和他们的性格或者经历相关,那么……
缺乏异能,也就是缺乏性格或者过去?或者说……
也许他压根就不是人呢?
人类就该是有异能的。
这是当然的常识。
人类就该是有异能的。
这是普遍的规律。
人类就该是有异能的人类就该是有异能的人类就该是有异能的人类就该是有异能的人类就该是有异能的没有异能的人是异类人类会飞人类会用腮呼吸人类的肉可以反复利用切割以后进行复原人类可以变成金属人类知晓未来和过去……
是吧?
……罢了。
事到如今,在自己心里念叨这些常识也没有什么必要,还是赶紧从这里逃出去吧。
这样想着,苏斯拿出了剪刀,朝着那该死的丝线凑了过去,没办法,被水打湿的丝线当然不会被点燃了,事已至此反正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干脆就用更简便的方式吧。
咔嚓,咔嚓,咔嚓。
苏斯专心致志地剪切着那些刚刚生成的蜘蛛丝,而随着他每一次捏动剪刀,脆弱的蛛丝便颤抖着垂落下来一截。
颤抖,颤抖,再颤抖。
“!”
而苏斯也突然看见自己身边的箭头突然从视线边缘飞速开始移动,并且……是朝着他逼近的!
该死、之前怎么没看见那些白痴蜘蛛这么敏感!
他不得不加快了动作,毕竟他没有香囊和酒水护身,要避开四周蜘蛛,便难免需要挪动,而剪墙的动作则是需要长期站在同一个位置的,刚刚可能最多不过过去了2分钟,却已经足以让四周的箭头都明显变大了一些。
等到最终突破,苏斯踉踉跄跄跑了出去,却看着之前走过的路一个个比起来时都复原了许多,他心急如焚,手抖之下连手电筒也拿不稳,于是跌在了一边地面,而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掌立刻刺向了那手电筒,将其咔嚓一声碾得粉碎……
该死,它们来了!
无奈之下,苏斯只能依靠着打火机微弱的火焰继续前行,若不是罗格之前让他被系上了蜘蛛丝,他现在恐怕连逃跑的路也要找不着了,昏暗的视线令前进变得无比艰难,他不断被那些粘稠的蜘蛛网抓住,随后忙不迭地将其剪下,四周的蜘蛛网都为他的动作所撕扯指引着,贪婪地脉动着手足急速爬至这明确目标的方向……于是情况越发恶化。
噗通。
不知是什么时候,苏斯终于在一路的踉跄与挣扎中几乎耗尽了力气,他整个人都跌进了那肮脏的沼泽地,手脚在黏腻的触感中艰难伸出,一股绝望与不甘逐渐渗透于他的心中,伴随着强烈的憎恨,让他的表情一点点扭曲。
他向前爬了几步,又几步,碾碎了一颗卵,粘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或者说,其实他身上早已被来路上碾碎的白色浆汁渗透,一点点丑陋的肿瘤从他被沾染的皮肤上滋生出来,隆起后渐渐变为机械的结构……
人的身上长出一小个一小个自动贩卖机,里面的微型“商品”还随着他动作一下下在那货柜里跌荡着呢,当真是奇妙至极、又怪诞至极的场景。
不过苏斯还是成功地来到了帐篷门口。
当他触碰到那厚重铁门的一瞬,身体立刻激烈颤抖起来,苏斯擂起双臂,狠狠砸向那门,随后在后方群蛛逐渐迫近的窸窣声中喊:
“开门!”
砰砰砰!
手在铁门上锤击出一道道刺耳的巨响,这巨响并没有多引起其他蜘蛛的注意……但捶门时造成的震动会,苏斯手上的自动贩卖机都被他这一锤打烂了几处,渗出白森森的丝“馅”来,他对此不管不顾,继续捶着门:
“开门!让我出去!”
“……”
为什么不开门?苏斯心中的负面情绪随时间流逝飞速聚集,他喊得嗓子都沙了,于是狠狠咽了一口逐渐变得腥甜的口水,随后,他脑筋飞速转动起来,又重新喊:
“我们已经解决了里面的东西了!但是白无一……就是那个龙国人被感染了,急需治疗!你们赶紧开门,不然他就要死了!”
“……”
没有反应。
依然没有反应。
苏斯又忍耐了两分钟,但在第一只团长蜘蛛终于从火影中又抓住他的影子时,他还是忍不住重新开始锤击铁门,但此时他已彻底没了力气,其动作与其说是锤击,不如说是靠着指甲在满是黏腻的铁门上狠狠刮蹭出一条缝隙。
“你们……该死,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这些家伙就是故意让我们进来送死!草你马的!草你马的!啊!”
肩部一阵剧痛传来,苏斯被第一只抓住他的蜘蛛狠狠咬了一口,惨叫取代了破口大骂响彻在整个帐篷中,手中的剪刀也因为这剧痛而掉落在地,陷没在泥泞中不知道去向何方了,而后方越来越多的蜘蛛也都贪婪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脚,开始互相厮杀以抢夺食物。
苏斯拼命挣扎着扯离了那蜘蛛,大脑中一种奇怪的灼烧感令他越来越痛苦,颅骨剧烈疼痛着,仿佛要裂开一样。
到现在,他那浑噩、简单、不靠个方向明示便难以转动的脑浆里沸腾的只剩下了一件事:
为什么那个龙国人能白白得到那么多资源?
为什么只有他们才要如此艰难地在副本中求生?
那个人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诡异,到底要偏袒到什么地步……那个人是它的亲儿子吗?
……不过,至少他哪怕不被偏袒,也一样可以从那个人的手中抢到他被诡异施舍的不义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