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恶心？”
    汪复归皱眉：“老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恶心的物件了？不过也是，你们族群原本就挺恶心的。”
    无天：
    “.…..”
    “这你不用管，只要你能找到它的下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汪复归摸了摸下巴：
    “有这种好事？这东西有这么宝贝吗？”
    “按照你的尿性，这绝对是好东西，既然你这么渴望得到它……”
    “我要是找着了，绝对不给你，到时候你也要乖乖听我摆布。”
    黑夜中顿时一片寂静，良久后无天冷声道：“人族，永远是那么无耻与龌龊。”
    汪复归哈哈大笑：“多谢夸奖，但是我们生火做饭，吃熟食。”
    黑夜在抖动，良久后方才平复，看来无天气得有些不轻。
    “考虑好了给我答复。虚无之地永远是我黑夜种族的地盘，你有种就放马过来。”
    余音落下，无天早已席卷出一片黑雾，消失在黑夜里。
    “走，我们也回。”
    镜湖城内的茶几前，方道辰继续狗腿起来，讲古还是要继续的。
    方道辰装作不知，问道：“前辈，最后那老货展示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挺邪性的。”
    方道辰心中腹诽，可不就是嘛，又吸血又吃肉的。
    “那前辈您是什么意思，找不到那东西，咱就不去探索墓葬吗？”
    汪复归品着茶冷笑道：
    “老无想得挺美，有没有那东西，墓葬我都要走一趟。”
    “这一次莫名醒觉，我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
    “只不过我自己知道，这一次醒来，回不去了，时日无多。”
    方道辰忍不住道：“前辈，修行者寿元悠长，只要破出空界重新汲取元力，自当无事。”
    汪复归摇头：
    “破出空界确实尚有一线生机，只是多年前我的本源已伤，能活到现在已属侥幸。”
    “这一次苏醒，几乎耗尽了我最后的精元。”
    “但就算我不苏醒，能支撑的时间也不多了。天意是让我再试一次，看有无机会，破除这万古牢笼。”
    “无论如何，虚无之地的元族墓葬，必须要去。”
    方道辰想了想，问道：
    “前辈，我有一事不明，听您的意思，当初空界生灵与黑夜种族还曾经有过密切合作，那是为何？”
    汪复归道：“那是极其久远前的事情了，宇宙万族举世共伐元族祖地，你听说过吗？”
    方道辰点头：“略有耳闻，但消息恍如迷雾，难以分辨真伪。”
    汪复归道：
    “那倒是，我也是在此事件之后很久，才在空界内出生，涉及细节连我都不清楚，历史缺失的碎片太多了。”
    “但是有一点你肯定想不到，黑夜种族是空界的土着，当初举世攻伐时，是他们给各族联军打开了空界的空间通道，并为大军引路。”
    方道辰大为惊愕：“为什么？”
    汪复归摇头：“详情不知。我只知道，无天那个老东西，当初就是攻入元族核心地域，亲手打开空界空间通道的人之一。”
    方道辰毛骨悚然，忍不住呻吟道：“那老东西究竟活了多久？”
    汪复归叹道：“无尽岁月，不可估量。”
    方道辰忍不住问道：“那他盘踞虚无之地如此漫长岁月，图什么？”
    汪复归皱眉：“历代先贤曾分析，无天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进入元族墓葬，但是具体缘由，从未得知。”
    方道辰心思电转：
    “那说明墓葬里有无天极度渴望与觊觎的东西，能够让他不惜耗费无尽岁月。”
    “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虚无之地如此重要，通往外界的门也在那里，当初为何将那里让给了无天。”
    汪复归苦笑：
    “原因有三。第一，自从战事落幕，正常进出的空间通道全部损毁，只剩下虚无之地的那扇门，而空界禁法莫名启动，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除了黑夜种族，其他各族不适合在那里生存。”
    “第二，大战过后，各族元气大伤，战力远不及黑夜种族，不得不妥协。”
    “第三，最初的黑夜暗流并不是无天发动的，而是元族墓葬内泄漏出来的某种不可知的物质造成的，后来我们将其称为污秽元力。黑夜种族坐镇流风峡谷的初衷，是为了镇压这些物质的外溢。”
    方道辰嘲讽一笑：
    “没想到世事无常，最后屠龙少年变成了恶龙。”
    “如今反倒是黑夜种族不定期发动黑夜暗流，收割各族生灵的血肉神魂。”
    方道辰又询问了一些秘闻，索菲雅更是听得两眼冒光津津有味。
    汪复归谈古论今说了半天，打住话头，开始操持前往虚无之地的事情。
    城中各族掌控者被召集到城主府，汪家更是激动万分，全族跪伏拜见老祖，那是无尽岁月前，空界各族曾经的共主。
    汪复归代表了汪家最辉煌的时代，家族祖祠中一直挂着他的画像。
    汪复归没有与这些人商讨的意思，简明扼要说明情况，直接下达了指令：
    “前往虚无之地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各族下去挑选人手，早做准备。”
    “另外，黑夜一过，立即派人与其他城池商议，一个月后组成联军，向虚无之地开拔。”
    “不愿者不作强求，但将来的任何收益，包括通往外界，未参与的族群和城池没有机会。”
    “想要得到，就要出力，天经地义。散了吧。”
    两日后黑夜散去，镜湖城铁骑四出，奔赴各大势力的主城，每队骑手都带上了一份手信，是蕴含汪复归丝许剑意的符纸。
    方道辰也向汪复归道别，他需要回空明城一趟，调派人手参与此次行动。
    几头凶兽扔在镜湖城放养，方道辰八人策马狂奔。
    一路所见城池，规模较大者十室九空，只留下青少年与婴幼儿，规模小的城池，则是鸡犬不存。
    被分派攻伐小城池的黑夜生物，更加无法无天没有底线。
    荒野上，尽是被啃噬得坑坑洼洼的皑皑白骨。
    一路所见死去的生灵，七成都是人族。方道辰面容阴沉眸光冷厉，心中杀意早已满溢。
    修行界有不成文的规矩，除了吞噬生灵的魔修，作为修行者，哪怕平日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在面对族群存亡的关头，修士有义务维系本族群的安全。
    当然，不是每一个修士都有这个觉悟，甚至是绝大多数修士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货色，但是在方道辰这里，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索菲雅感受到方道辰的情绪，她伸过手，十指相交，默默陪着他，为死去的弱小哀悼。
    众人一路沉默赶路，不到十天时间就回到空明城。
    城头军卫认出了方道辰等人，连忙一边安排人员回城主府报信，一边开启城门列队迎接方道辰回归。
    城墙坑坑洼洼伤痕累累，看来战况相当激烈。不过有原点军团在，方道辰对空明城的安危毫不担心。
    果然，进入城中就发现，所有一切与离开时无异，城内未曾受到侵袭。大街两侧居民见到方道辰归来，无不高声欢呼。
    黑夜散去后，四面八方传来消息，方圆千里范围内，唯有空明城毫发无损。
    原点军团为空明城带来了生的希望，再次证明了自身的价值，赢得空前的拥戴。
    在一路欢呼声中回到城主府，父母、妻儿、亲友早已等候在门前。
    两个娃娃更是欢呼一声，纵身而上扑入仍在马背的方道辰怀中。
    “老爹老爹，我都想你了！”
    方卓悦、方卓瑞两姐弟糯糯的声音响起，方道辰心都要化了，一路上的凄惨景象所造成的阴郁，此刻一扫而空。
    抱着俩娃下马，方道辰快步走到方宏图、姜月瑶面前嘻嘻一笑：“爸、妈，我回来了。”
    姜月瑶悄悄抹了抹眼泪，高兴道：“回来就好！”
    这一次黑夜降临，规模和强度空前，着实让姜月瑶很是担心自家儿子的安全。
    方道辰也不尴尬，将俩娃娃递给父母，双臂一圈将几位夫人揽入怀中，在羞恼的轻啐声中，给每个都嗯呐了一口。
    “方叔、方叔，我们也要抱抱！”
    龙瞬心与李可菲的女儿龙思君、儿子龙浩然也跑过来凑热闹，奶声奶气地嚷嚷着让方道辰抱，反正方卓悦、方卓瑞有的，他们也要有。
    方道辰哈哈一笑，将这俩娃左右一个也抱了起来，结果方卓悦、方卓瑞两姐弟不乐意了，立刻从爷爷奶奶怀里挣扎下来，冲了过去。
    最终结果，是方道辰左右手各抱着俩个娃，这两对小屁孩还向对方做鬼脸，略略略的叫嚷着这是我爸、这是我叔。
    “来了老弟！”
    龙瞬心乐呵呵上前，原先西装革履的公子哥，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如今已经是活脱脱的古人装扮，变化得比方道辰还要彻底。
    很顺手地接过自家孩儿递给李可菲，又将方卓悦、方卓瑞薅下递给索菲雅，龙瞬心这才隐晦地向方道辰挤眉弄眼。
    “老弟这一次出行，又给哥哥带了几个弟妹回来啊？”
    方道辰一脸无语，这臭不要脸的，怕是你自己心里想，不敢在脸上表现，想通过我来给嫂子暗示吧？
    一脸鄙夷，方道辰嫌弃道：“你老弟我就不是那样的人！”
    龙瞬心咦的嘲笑一声道：“装！继续装！人都找上门来了，你就装吧！”
    方道辰一下懵了：“你什么意思？我听着话里有话啊，咋滴，想给弟弟我扣帽子，没门。”
    龙瞬心嘿嘿一笑：“请继续你的表演，等一会儿我看你怎么圆！”
    方道辰：“……莫名其妙……”
    与众亲友见面寒暄过后，大家众星拱月般将方道辰迎入府内会客大堂，分座次坐好，这才开始交流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老爷，请喝茶。”
    一声娇美柔弱的女子声音响起，一双纤纤玉手将茶盏轻轻摆放到了方道辰手边。
    方道辰未曾多想，道了一声谢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一路赶路，确实口渴了。
    可就是随着这一口的视线微斜，方道辰噗的一口茶水喷了。
    方道辰双目圆瞪，直愣愣看着斜后侧娉婷而立的丫鬟装扮的女子，脱口惊呼：
    “戚砚秋？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