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南伯百分百相信陈国胜不可能背叛国安做危害国家危害人民之事,但在这场路线斗争中,他百分百支持诸葛畿的主张。新时代,终究不再有承载旧时代船长的船了。
南伯若有所思地看向司马醴,此时她正看似建议,实则命令珠江组去追查那一串他们并不认识的号码,而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以他们现在的手段不可能查到国安局长的头上。“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南伯思忖,“司马醴,可能是诸葛畿现在的唯一指望了…既如此…”
没有犹豫太久,南伯已做下决断,掏出了手机。“请安静,”他对着还在吵嚷的司马醴说道,“你听好了,我要打个电话。”
司马醴猛地转头看向南伯,她知道南伯性格极其稳重,这种时候不会干出什么无厘头的事。这一通电话绝不简单,关于从手机上查到的号码他肯定知道一些内幕,眼下想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来传达给自己。
南伯当着司马醴的面,将那一串神秘的电话号码拨下。不多时,电话被接通,他按下了免提键。
“喂,找到他了吗?”陈国胜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响起。
“找到他的手机了,它被扔在了天北路,”南伯答道,“我追查了通话记录,发现他用这部手机只给两个人打过电话,一个是诸葛局长,另一位是您,老组长。如果您能坦诚一些,我想我这边调查起来也会更顺利。”
短暂沉默后,陈国胜答道:“我让你查的这个人,帮忙解决了我和诸葛局长之间的一点矛盾。但我并不完全信任他,此人若及时离境还好,若在帝都盘桓,务必要将其置于我方的监控之下。”
“您这不就是怕自己搞诸葛局长的内幕被人家曝光嘛,想要封嘴嘛,”南伯苦笑道,“派国安王牌去干这种黑活,长江组真是受宠若惊啊。”
“什么狗屁王牌不王牌,在我眼里,你常远就是个新兵蛋子,”陈国胜冷哼道,“而且,这种破事,我也只能找最信任的人来做。”他并不知道,这个曾经的下属,此时正将他所说的一切,公放给司马醴听。
“行吧,您说啥就是啥,”卖掉陈国胜的南伯倒是毫无愧疚之情,“说起来您现在在哪呢?我把手机给您送过去。”
“我在洋淀基地,”陈国胜没有多想便答道,“但你组先不用回报,继续追查目标动向。他把和我联系的手机给扔掉,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龌龊。你们去调阅附近的监控,务必要尽快找到这伙人。”
“收到。”南伯本身也认为长江组现在的第一任务无疑是追查这个“污点证人”,只不过是为了帮司马醴问出陈国胜的位置才故意如此说道,因此立刻应了下来。他挂断电话,意味深长地对司马醴笑了笑。
“谢谢…”司马醴颇有些敷衍道,她并不知道南伯为什么会帮助自己。在司马家眼里人与人之间没有慈善,只有交易,她并不知道南伯现在想要什么东西。
“帮他摆脱这一次的风波,”南伯轻声在司马醴耳边说道,“别让他年纪轻轻就退休了。”他跳下商务车,带着长江组的干员向停在路另一边的桑唐纳走去。对于南伯来说,无论诸葛畿与陈国胜在这场博弈中谁胜谁负,自己现在追查的目标都必须学会闭嘴。
司马醴轻咬嘴唇,关上了车门,开口道:“走,洋淀基地,该去捉老鼠了。不过…你们应该知道洋淀基地具体在哪吧?”
虽然珠江组本质上并不是国安局的专业干员,未曾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与教育,但国安在帝都几个基地的位置还是知道的。大概半个时辰后,商务车在雨幕笼罩下驶进了一栋老旧商厦的地下停车场中。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个老态龙钟但眼中却透露着精光的花甲老人从保安亭中探出头来问道。“珠江组,编号,”贾渠上前答道,同时指了指身后几人抬着的裹尸袋,“烦请开门,我组需运送重要人员尸体进入基地。”
“嗯,”老人点了点头,摁下了桌上收音机的调频键,“电梯来了,你们去吧。”几个人抬着“尸体”挤进电梯中,向着地下沉去。
其实国安局的基地并不像米国大片中的特工据点一般满是高科技,就洋淀基地而言,只不过是将上世纪的人防设施改造后便投入了使用。虽然确实安全隐秘,但环境也是真差,老米cia都无法攻破的基地却防不住蜘蛛、蚰蜒与臭虫。
贾渠等人并不知道陈国胜具体藏在哪个房间中,只能在地下基地中瞎逛。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同事”,只不过秉持国安的原则没有人和他们打招呼,权当没看见一般擦身而过,也丝毫不关心他们提着的裹尸袋中躺的是谁。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一位与众不同的干员,此时也正在洋淀基地中。
“哎哎,你们几个,这是在干嘛啊?里面躺着是谁啊?”一个大嗓门从三人背后响起。贾渠回过头去,却看到一打扮得像居委会大妈一般的老妇迈步向己方走来,正是另一王牌小组黄河组组长北妪,当即感觉脑袋大了一圈。这位大妈,擅长和喜欢的就是打听,如今被她看到不被狠狠盘问一番是脱不了身了。
“您好,北组长,”贾渠挤出一丝笑颜,“我们是珠江组,奉陈局长命令回收白名单成员司马醴的尸体,请问下您他现在在哪?”“啊?哦…”贾渠回答得如此爽快让北妪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老陈在529审讯呢…”
“谢谢您!先走了!”贾渠可不想和这位大妈继续侃天,当即便打算转身离去。“站住!”北妪眯起双眼,正经的国安干员绝不会随口就把自己组的任务暴露给无关人士,贾渠刚才的表现让她生起了疑心。
“你们不把尸体往停尸房送,就打算直接扔到老陈面前吗?”北妪一边逼问一边伸手摸向后腰。“这…这是…”贾渠正欲随机硬辩,却被北妪直接打断。“打开袋子,让我检查一下。”她不容置疑道。“呃…”如果是真正在执行任务的国安干员必会拒绝北妪此刻无礼的要求,但贾渠心里有鬼,而且并不十分了解国安的规矩,为释嫌咬牙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一只拳头,猛地从半开的裹尸袋中击出。北妪此时大部分注意力都用于戒备贾渠三人,没能反应过来,径直被击中面部摔倒在地。“你们是白痴吗?”司马醴骂道,同时挣扎着跳出裹尸袋。“给老娘拖时间,我去找陈国胜!”
“他妈的基地被人入侵了!”倒地后北妪当即大声喊道,她的大嗓门可比紧急广播都有效,但却起到了反效果,由于没有说明入侵者在哪,洋淀基地中大部分干员此刻虽立刻抄起家伙儿冲出房间,但完全找不到敌人。而且平时没有好好处理同事关系的恶果此刻也显现了出来,不同组之间的干员互不相认,都觉得对方是敌人,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北妪黄河组自己的组员第一时间向组长方向靠近,与贾渠等珠江组的人扭打在了一起。司马醴趁乱冲进了楼梯间,快速朝着地下五楼前进。“525…527…529!”她一脚踹开虚掩着的529房门,举枪对准有些错愕的陈国胜的心口。
“妈的,老实蹲下抱头,”司马醴喘着粗气骂道,“你这只臭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