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埃森，已经是挺早之前的事情了。
    埃森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是贵族中的长子，具有家族爵位的继承权。
    虽然在那样的环境之中长大，但难得的是，埃森并没有与他的家人一样，沉迷于纸醉金迷，他认为虽然有身份地位的差距，但人的灵魂应该是平等。
    所以身为贵族，他一直对平民都很和善。”
    莫德雷亚帝看了莱昂一眼，莱昂点了点头，“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莫德雷亚帝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其他贵族显然并不会这样想。
    其他贵族认为埃森是个傻子，居然愿意去和那些肮脏下贱的平民一起，也相当气恼埃森把他们和平民混为一谈，说什么灵魂是平等的这种话。
    总之，埃森处处收到了排挤，处境相当不好。
    而这时候，他遇上了我……
    不要误会，不是他主动找我的，我们之间的相遇确实只是偶然。
    我当时正幻化成人类，混在人类之中观察这种奇异的生物。
    毕竟人类有很多复杂的情感，这些或许能够帮助我创造出更强的诅咒……这些都是身为恶魔的我很难体会到的。”
    莱昂的目光微微一凝。
    现在的莫德雷亚帝，诅咒的对象就是人类的情感。
    莫德雷亚帝没有注意到莱昂目光的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嗯……当时我的身份是一个小贵族，我偶然之间听了一次埃森的演讲，顿时对这个家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主动找上了他。
    埃森似乎认为我有着与他同样的理念，对此感到相当高兴。
    嘛，其实贵族和平民之间会怎么样，我根本无所谓。
    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很快就成为了好友。
    一开始，我只是将他当作研究的素材，基本都是在敷衍；但渐渐的，我发现我在扮演友人的角色与他畅聊的时候，居然真的乐在其中。
    与他谈话让我感到很轻松。
    我知道，情感的种子在我心中萌发了，这让我很高兴，这就是人类之间的友谊。
    这样我就能更好地理解人类这种生物，对我而言，这是一次巨大的进展。
    不过后来，可惜的是，埃森死了。”
    “啊？”
    莱昂微微一愣，这未免也太突兀了。
    “虽然埃森很努力地在贵族之中帮平民说话，但那些贵族完全将他当成了傻子，反而变本加厉地对手下的奴隶施虐。
    终于，忍无可忍的平民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组织下，开始了反抗。
    他们烧毁了奢靡的豪宅，杀死了傲慢暴虐的贵族，将平日对自己如猪狗的小姐和贵妇压在身下奸辱。
    嗯……那群平民之中似乎并没有人认识埃森，虽然埃森经常在贵族之中演讲，宣传自己的思想，但很少在平民面前露面……然后埃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害被玷污，最终被匕首贯穿了胸膛。”
    “你没有救他吗？他不是你的朋友？”莱昂忍不住问道。
    以莫德雷亚帝的能力，想要救下一个人应该是轻而易举。
    “不要着急，莱昂先生，先听我说完。”莫德雷亚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在埃森快咽气的时候，我来到他的面前，稳住了他的最后一口气，问他现在还想要站在哪一边，贵族还是平民。
    你猜猜他怎么说？
    埃森说，他现在只想毁灭这个错误的世界。”
    莫德雷亚帝的脸上露出了迷醉的神色，“绝望，最甘醇的绝望，真的是太棒了。”
    嗯，莱昂始终没有忘记，自己面前的这家伙，是个正儿八经的恶魔。
    “我也不忍心埃森就这样死去，于是我展露出了真是，表明了我的身份，问他愿不愿意继续活下去，我能让他获得更悠久的生命，这是许多人类求而不得的东西。
    但是埃森拒绝了，他觉得活着太累了，真是可惜。
    不过他说他愿意将他的一切的都交给我，他希望我用他的躯壳，见证这个腐朽的世界的毁灭……”
    莱昂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现在的目的，是毁灭世界？”
    “当然不是！那只是我好友的遗言，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的。”莫德雷亚帝摇头轻笑：“毁灭世界？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我此生最大的目标，仅仅是超越我父亲。”
    莱昂：……
    似乎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似乎很好奇我为什么称呼罗尔梅拉斯为叔叔？”莫德雷亚帝问道。
    莱昂点了点头。
    “因为他确实是我的叔叔，罗尔梅拉斯是我父亲的弟弟。”
    额……
    莫德雷亚帝继续开口道：“我父亲的名讳你应该也听说过，魂之恶魔厄莱莫利亚。”
    莱昂瞳孔瞬间一缩。
    诅咒恶魔居然是魂之恶魔的儿子？
    和自己签订契约的罗尔梅拉斯又是那家伙的弟弟？
    “我并不是从上个时代活到现在的恶魔，我是在这个时代诞生的。”莫德雷亚帝又是咧嘴一笑。
    这可真是个相当重磅的消息。
    恶魔向来都是恐怖和神秘的代名词，自然没有人会知道这些。
    “恶魔的繁衍不需要两人的结合，我是由父亲创造出来的，继承了他一部分的灵魂。
    不过我的存在是有些缺陷的，我没有感情。
    啊，恶魔当然也是有感情的，我仅仅是特例，你也知道，罗尔梅拉斯叔叔的性子就很跳脱。
    所以我出生之后，一直就在想办法弥补这一部分感情的缺失，所以我找上了人类……”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莱昂再次忍不住问道。
    “这还用说吗？因为我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了。”莫德雷亚帝擦了擦有些油腻的手，随后笑着拍了拍莱昂的肩膀，“对了，这里的烤玉米味道也很不错……”
    朋友……
    “埃森先生的故事中，那场平民的暴乱，是你从中在搞鬼？”忽然，莱昂问道。
    “是的，你是怎么察觉到的？”莫德雷亚帝有些诧异地看着莱昂。
    “直觉。”莱昂抓起一个玉米棒子，毫无形象地啃了起来。
    莫德雷亚帝看着莱昂，眼中流出些许兴奋的光芒。
    成为眼前这家伙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