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答应你，皇后好生休息。”
    不知对峙了多久，玄烨才开口妥协。
    他看了一眼唇角绽放出笑容的钮祜禄氏，转身拂袖离去。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桂嬷嬷心疼地抱住面无血色的皇后，老眼中泪花闪闪发光。
    “你既然执意不愿意回国毅公府，待我咳咳咳——去咳咳咳后，便留在淑青身边吧。”
    皇后疲倦地闭上眼，“嬷嬷，我好累，好累……”
    “娘娘，睡吧，安心地睡吧，老奴陪着你。”
    桂嬷嬷一边像小时候哄她睡一般，轻轻打着拍子，哄着二十几岁的女子入睡。
    抬眼看了一眼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后者们识趣地退下，留给这对相伴了二十多年的主仆，一个独处的空间。
    桂嬷嬷一心一意地轻拍着女人单薄的背部，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见皇后的呢喃声。
    “阿玛……对不起……尽力了……别怪我……”
    眼泪再也忍不住从脸上滑下，桂嬷嬷紧紧抱住身子颤抖的女人，安慰着她。
    “主子，您已经很厉害了，都当上了大清朝最尊贵的皇后娘娘，遏必隆大人不会怪您的。”
    似乎听到桂嬷嬷的声音，皇后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再度进入了梦乡。
    她的小主子，过得真苦啊……
    桂嬷嬷抬头看着床顶明黄色的装饰，逐渐浑浊的眼里流露出嘲讽。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同样也是最肮脏不堪的地方啊……
    李德全捏着雨伞，快步跟着心情不好的主子，眼中流露出担心。
    “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玄烨停下了去慈宁宫的脚步，望着雨雪欺凌下愈发精神的红梅，神情开始动摇起来。
    遥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鳌拜府，明艳张扬，就像这生机勃勃的雪中梅。
    而今……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面露迷茫。
    若非她是鳌拜的义女，当初他的原配就不可能是赫舍里氏。
    “呵~罢了，朕是皇帝，不会后悔。”
    玄烨苦笑一瞬，眼神逐渐坚定果断起来，“也不能后悔！”
    想通了，玄烨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德全急急忙忙地跟上，“皇上，不去慈宁宫找太皇太后了吗？”
    “不了，回御书房，阿灵阿最近呈上来的奏折朕还要去批阅。”玄烨语气淡淡地吩咐。
    “你去一趟承乾宫，把皇后罗列的那些吃食，和李太医呈上来的膳食单子，从里面选几样给表妹尝尝。就说朕觉得味道甚好。”
    李德全心下一凛，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会。”玄烨坐上龙辇，叫住准备离去的李德全，转着手里的玉扳指不知过了多久，才对一直行着礼的李德全继续吩咐。
    “你再去永和宫颁一道圣旨，德贵人品贤端庄、秀外慧中，孕育四阿哥有功，晋升为德嫔，赐住永和宫主殿。”
    “是。”李德全紧紧握住拳头，垂眼遮住内心的震惊，恭敬地应道。
    说完，玄烨一摆手，礼仪太监喊道：“起~轿~~”
    且不说玄烨的赏赐，让贵妃佟佳氏如何惊恐不安，永和宫的德贵人，奥不，新晋的德嫔开心得都要放鞭炮庆贺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宣致太监走后，永和宫人络绎不绝地道贺声让德嫔喜上眉梢。
    她立刻让大宫女赏赐每一个道喜的太监宫女，更是大出血赏赐了永和宫宫人一个月的俸禄。
    “额娘的小阿哥，你可要争气，额娘终于可以公布你的消息了。”
    德嫔坐在榻上，摸着微微鼓起的腹部，面上是止不住的期待。
    “佟佳氏，你夺了我一个孩子，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有了第二个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从这里夺走的一切，全部还回来了！”
    窗外细雨滴答，屋内烛火恍惚。
    年轻女子半张脸清丽慈爱，半张脸掩藏在阴影当中不可捉摸，唯有薄唇微微勾起的弧度，战意凛凛。
    凤仪轩——
    消息闭塞的丹若正吃着烤地瓜，满心愉悦地看着小宫女给她搭配明日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