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然虽知晓利害,可分家出去多年,对父母大不如以往亲近,加之刘氏长年累月的埋怨挑唆,心里止不住就多想了些,认为林宴清扣着不放人,就是为了越过他同齐王来往。
林思然虽未将心思说出来,但林宴清看过他怨怼的神色,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林宴清防的并不是林思然,而是手段阴毒,屡次对林婉蓉下手的楚承曜,但事关皇子兹事体大,林宴清不愿节外生枝,也就没同林思然解释,或者说也不愿解释。
林思然找由头:林婉蓉没有自己的院子,总不能在老太太院子里出嫁,而他那刚好修缮了院子闺房。
试图以此,劝林婉蓉跟随自己回去,从自己宅院出嫁。
原本带着一丝期待的老太太,闻言也不禁心寒气恼。
这个她疼爱非常的儿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斥责刘芸香所为,甚至帮其隐瞒,也不曾因此给父母致歉,一心只想着如何谋利,如何为自己赚前程。
似乎父母遭妻子辱骂,是件无关痛痒的事。
也可能……林思然对父母,心里也有怨怼,故而就算听到,也未曾阻止。
“林府比林大人的宅子,要大上不少,收拾个院子给婉蓉待嫁并非难事,难为林大人费心了。”
老太太话落,不光是惊愕的林思然,屋内众人都看了过来。
林思然心慌道:“母亲,你为何称呼儿子为大人?”
老太太心头闷痛,握紧手中佛珠,略带浑浊的眸子,一寸寸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回首往昔:
生林思然时,比林思远容易些,林思然年幼又嘴甜些,总是粘着她,对这个小儿子她也上心也更多些。
那时,林宴清常说她偏心,对小儿子太过溺爱,会将其惯坏,她并不以为然。总觉得有大儿子支应门庭,小儿子懈怠些娇惯些也无妨。
如今瞧来,确是她错了……
“原以为你今日来,是为婉蓉高兴,或是为刘氏来致歉,不想只是为了争婉蓉去你府上出嫁。
怪我对你太过溺爱,将你纵成上不体恤父母,下不怜惜晚辈的自私性子……罢了,你要如何我管不了,也不愿再管了。
但是婉蓉,不会随你回去,为争你的荣光,受刘氏搓磨。”
这些年老太太对林思然虽不复往昔,但他也是头一回被老太太如此对待,惶然又委屈,有心为自己辩解,老太太却是闭眼迈开脸,明显不想多听。
难过、委屈、羞耻和不甘齐齐哽在喉头,交杂的心绪如同煮开的沸水,将林思然来时的好心情,烫死了大半,憋闷心酸的同父母行礼,也未等答复转身出屋。
行至门口,林思然扶着院门,眸子滚烫的朝身后瞧了眼:
我没人扶持,不靠自己争能靠谁?说是偏心我,可宅子是大哥的,前程是大哥的,如今女儿也是大哥的……
自林思然转身,老太太便睁眼目送,眸中尽是心痛。林锦颜姐妹俩,心疼的上前,一左一右拉着老太太的手无声宽慰。
老太太扯出牵强笑意:
“好孩子,祖母没事,只悔当初没听你祖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