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丁迁站在前院第一间房门口,喉咙不自禁地蠕动着。
这是个狠人呐!看着房内景象,丁迁直感到头皮发麻,握着短刃的右手亦是止不住地颤抖。
适才这兔起鹘落间,丁迁刚走到门口,就见唐世勋已是冲进去割破了一个家丁的喉咙。
随即又见唐世勋将匕首猛地飞掷进另一个家丁的左眼中。
就在那家丁痛呼的同时,唐世勋已是欺近了那家丁,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家丁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子后,已是被唐世勋活活掐死。
唐世勋将插在家丁眼中的匕首抽出,缓缓擦拭着匕首上的血渍。
他睨了丁迁一眼,打趣道:“你不是江洋大盗吗?不会是从没杀过人吧?”
丁迁嘴角一抽,人他当然杀过,但他这小身板,哪能如此凶狠迅猛地杀掉三人?
看着唐世勋那谈笑风生的模样,丁迁是不得不佩服。
且他心中已是愈发肯定,此人恐怕真是如今山寨里的大当家。
他抱拳施礼道:“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叫我公子便好。”
唐世勋走到丁迁身旁,他拍了拍丁迁的肩膀,淡然笑道:“寨子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说罢,他径直走向右侧第三间的大房。
公子?丁迁疑惑地看着唐世勋的背影。
旋即丁迁撇嘴腹诽,你就给你脸上贴金吧!还公子呢?你怎不说自己是秀才得了?
唐世勋已是走到斜对面的大房外,他从屋檐下取了盏小灯笼,也不理会先前被他杀了的第一个家丁,取下门锁走进了大房中。
只见这房内满是麻袋,都是五十斤左右的袋子,估摸着怕不得有上百袋。
他用匕首在一个麻袋上划了道小口子,一看,是粗盐。
“丁迁,这都是些粗盐啊?”
唐世勋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若这些都是细盐该是多好?
虽然他知道如何提炼细盐之法,但他如今哪有这等时间?
何况,这上百袋的数千斤粗盐,他也没法搬走不是?
“公子,在下去对面那间大房看看。”
丁迁在旁说了一句后,快步走去对面大房撬锁。
唐世勋沉吟片刻,将房外那名叫老土的家丁尸体拖进了房内。
随后他走去了对面大房。
这间房内亦有几十个粗盐麻袋。
而房中还有个结实的四层木架子,架上整齐地摆放着白色布袋。
“公子,是细盐!”
丁迁用短刃划了一道小口,他抠了一手指头出来尝了尝,不禁咧嘴笑道:“这一袋十斤,怕不得有四百来斤啊!”
“四百斤……”
唐世勋双手抱臂沉吟不语,两个人如何搬走?
丁迁转了转眼珠子,低声问道:“公子,这附近有好几座无人居住的宅子,要不,咱们把盐搬过去?”
“附近……”
唐世勋微微颔首,沉声道:“这条巷道叫何名字?隔壁住的是谁家?附近是否有狭窄偏僻的巷道?”
丁迁略一思索,将周边的巷道环境等简单地说了一遍。
唐世勋仔细听罢后,站在房中沉吟不语。
许久,他眼中划过一丝精芒,对丁迁低声交待了一番。
‘咕噜!’
丁迁听罢心头一震,喉咙止不住地轻咽着唾沫。
要玩这么大?
这位公子的心思,可当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呐!丁迁心里边是既佩服又感刺激。
他也不迟疑,与唐世勋二人开始行动……
上午。
巳时过半。
城东,马尾巷。
于青青扮作个臃肿的中年妇人,她去买了些菜食等物,提着菜篮子回到了小宅子内。
正堂中。
唐世勋坐在木凳子上,双手曲抱搭在桌子上,脑袋埋在双手之上哼哼唧唧。
阿梓则站在他身后,神色不愉地给他做着推拿。
她额际已是有了细汗,口中抱怨道:“你莫不是昨个夜里去偷牛了?这都按了半个多时辰了还不够么?”
“继续继续!”
唐世勋依旧将头埋在手间,很是不爽地说道:“这一夜他娘的比偷牛还累!”
阿梓不仅白了他后脑勺一眼,这时她见于青青回来了,连忙说道:“小青!过来!”
于青青将菜篮子放下后,走进了正堂。
“来,换你。”
阿梓将于青青拉到唐世勋背后站定,而她则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嘟着嘴儿道:“真是累死个人了!”
于青青站在世勋背后犹豫了片刻,方才将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唐世勋是当真浑身酸痛,也顾不得身后是阿梓还是于青青了,他低声道:“用力些,对对对,就这儿,再加点力道。”
于青青贝齿轻咬,感到俏脸都有些发烫,从小到大她只帮她爹爹捶过背而已,便是她家相公,她也没这么伺候过不是?
撇开心头的复杂思绪,她岔开话题笑道:“公子,今个城里边街头巷尾都在说那豪门张家遭窃之事哩!”
“豪门张家?”
阿梓在旁翻开她的本子看了一眼,奇道:“那贩私盐的张家竟也会被遭窃?”
“嗯,街头巷尾都在传着这事……”
于青青一边给唐世勋推拿着肩背,一边将她适才出去买菜时听到的事儿娓娓道来。
今早卯时,天刚破晓。
城南的裕丰巷里,林家车行的十余辆驴车停在了张二爷的宅子外,另有几个县衙的差爷亦在驴车上。
一个差爷去敲门,谁知敲了一阵子还无人开门,这差爷顿时恼了,敲着门愈重。
据说,这十余辆林家的驴车是伪知县马仁义叫来的,让他们在裕丰巷的张家拉一批盐从城南门出去,运往南边的全州境内,黄沙河关之外的献贼大营。
且城南门外已是有一队献贼的贼兵在等待护送,若是让那些个兵爷等急了,谁能有好果子吃?
不久,张二爷宅子里传来了好些人的惊声尖叫,一个家丁赶紧把大门打开。
那几个差爷连忙冲进院内。
只见前院第一间屋子里躺着一具被割喉的尸体,又有那存放盐货的房中也有一具被割喉的尸体。
而两间大房中,四百斤细盐和一千余斤的粗盐已是不翼而飞。
老管家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前院有三个守夜的家丁和两条家犬,其中一个叫阿土的家丁和两条家犬已是消失不见,这岂不是家贼所为吗?
不一会儿,张二爷张耀武亦是赶到了前院,他强忍着怒火,让管家赶紧去城东的老宅里运盐过来,给那几位差爷补上。
因为这四百斤细盐可是给献贼大营的几位将军的,而那数千斤粗盐亦是要运去献贼大营。
若是两日之内没运到大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随后,张耀武立刻派人去县衙报案,并让人四处寻找那吃里扒外的家丁阿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