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甯连忙表态:“将军明鉴,在下绝无此意!”
瞿无疾道:“吾等已入庸国腹地,只需循序渐进,便可重创庸国。”
熊甯唯有接连称是。
姬宫湦这才开口:“圣贤曰,一山不容二虎。汉东唯剩庸楚两国,他日必有死战。吾等重创庸国,于楚国乃大利也!”
熊甯拱手:“外臣代楚君,多谢天子深恩。”
姬宫湦颔首:“尔便拭目以待,且看孤王如何搅乱庸国!”
熊甯当即俯身:“诺!”
……
三日后,王师继续推进。
所到之处,一律将庸国驻守甲士歼灭,随后分兵杀入沿途村落。
将村中小贵族尽数枭首,收缴钱粮充作军资。
尚未来得及逃跑的百姓与奴隶,则可自行抉择出路。
凡真心归附天子者,均授予荆山义士,以仆从之身,追随王师继续作战。
若尚无归附之意,姬宫湦亦不强人所难。
准许其等逃往彭国旧邑,但需亲手焚毁自家房屋,以示对王师敬畏之心。
庸乃古国,奴隶制盛行。
王师所行之策,很快便得到大量奴隶响应。
有时王师尚未进入村落,奴隶便已闻风而动。
此前周南奴隶竞相北上归附天子,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击碎奴隶意识的最佳方式,便是树立榜样。
一旦先行者成功,在从众心理作用下,奴隶的思想烙印便会瞬间崩塌。
王师抵达彭国旧邑城外时,荆山义士便已超过三千人。
庸国守军如临大敌。
待卿士贵族悉数进城,便立即关闭所有城门。
任凭城外百姓哭喊呼叫,守军均不予理会。
姬宫湦并不急于攻城,也无围城之念,而是在城外五里安营扎寨。
百姓入城无门,身后又无退路,大部分只能选择继续往西逃亡。
中途调转方向归附王师者,亦有上千人之多。
王师虽然声势浩大,却没有丝毫攻城迹象,反倒使城内人心四散。
尤其是庸人出身的卿士贵族,他们多数刚迁居彭国故地,基业家底仍留在庸国都邑上庸。
如今钱粮尽丧,彭国旧邑更是危如累卵,逃回上庸无疑是最佳出路。
庸国守军虽据城而守,却也自知兵力不济。
庸国主要兵力均在麇国旧邑,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回援。
王师此前对战庸国甲士,结局均是赶尽杀绝。
当生死考验降临时,人心便会无下限兼容!
城中百姓则陷入抉择。
他们本为彭国人,乃姬姓诸侯国治下之子民。
彭国此前为庸国附庸,双方大量互通姻亲,他们又算半个庸人。
倘若归附天子,王师离开后,必然会被庸国治罪。
抗击王师,与送死无异。
紧随庸国卿士贵族往西逃亡,地位将与奴隶相差无几。
姬宫湦深知,攻心为上。
于是派遣百名彪壮甲士,前往城外齐声喊话。
劝说彭国人认祖归宗,出城归附天子,即可获得新国人身份。
倘若继续顽守抵抗,则视为大周之死敌。
待到五月中旬,彭国旧邑被王师攻破,顽抗之人将被悉数枭首。
老弱妇孺,亦不饶恕。
喊话效果异常明显,不到一日时间,便有上千人前来归附。
卿士贵族全都涌向上庸避战,守城甲士亦有不少临阵脱逃者。
五月十三日,破晓时分。
姬宫湦眼见时机成熟,立即下令瞿无疾,率荆山义士攻城。
亲卫藤溪与藤渠,各领两千甲士在旁掠阵。
荆山义士涌向城门,城头守军立刻不战自溃。
不到一个时辰,荆山义士便兵不血刃,顺利占领彭国旧邑。
瞿无疾遵照姬宫湦军令,并未派兵追击,而是命荆山义士,将城中数百残存者全部枭首。
如此既能震慑庸人,又可断绝荆山义士后路。
午后时分,急报便传来。
庸国国君名为巫腊,为人好大喜功,兼贪生怕死。
得知天子率王师深入荆山,全程横行无阻,巫腊连下数十道君令。
庸国大军不惜一切代价,必须立刻撤回上庸。
庸国统帅不敢耽误,火速拆除营帐,全力赶赴上庸,只留一千甲士断后。
麇国旧邑终于脱困,楚君熊仪当场喜极而泣。
彼城内粮草早已耗尽,驽马亦被分食干净。
熊仪已经一整日颗粒未进,麾下甲士更是腹中无一物,仅靠喝水充饥。
庸国大军撤走,熊仪当即率军出城,赶往附近的绞国都邑觅食。
熊甯得知熊仪脱困,心中那方巨石终于落下。
走到姬宫湦前方,郑重其事地跪地叩拜。
“外臣代楚君,再次跪谢天子活命之恩!”
姬宫湦道:“楚君事忠孤王,孤王自当倾力相救。而今楚君已脱困,王师自当凯旋也!”
瞿无疾面露惊讶:“敢问大王,吾等不以逸待劳,痛击庸国大军乎?”
姬宫湦笑道:“王师尚未围庸,楚君便被救出。此战目的已然达成,何必再徒耗甲士性命?”
“彭国旧邑该如何处置?”
“区区山城尔,田地贫瘠稀缺,且孤悬荆山僻地,留给庸国便是。”
“吾等岂非有劳无功?”
“大圣贤曾曰,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存也。”
此役王师并无损伤,却收获三千荆山义士,并有两千余彭国百姓归附,所获钱粮牲畜亦不在少数。
人口,才最为宝贵!
而今彭国故地大多被毁坏,犹如一片蛮荒之地。
留给庸国收拾残局,反倒能间接消耗其国力。
瞿无疾恍然:“大王圣明!”
姬宫湦当即下令:“集结王师甲士,将彭国旧邑房屋尽数焚毁,尔后携荆山义士与彭国百姓东归。”
瞿无疾当即领命执办。
熊甯站起身:“外臣忧心楚君,欲先行告退,改道北上归国,还望天子恩准。”
姬宫湦道:“楚使切莫忘记,先前所允诺之言,他日孤王攻取庸国,楚国当倾力相助。”
熊甯顿首再拜:“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