郐国遭受两面夹击。
聃国曾被其伐灭,祭国亦遭其趁势吞并。
如今郐国身处劣势,两国遗民立即联合反叛。
面对重围,郐国甲士虽颇为英勇,仍遭遇惨败,导致都邑沦陷。
卫侯和将郐国公族屠灭后,并未恢复聃国宗庙,亦不知会祭公墩,而是将三国并做一处,划归为洛邑公族采邑。
小周公姬咺随即遣使,向姬宫湦禀明事由。
姬宫湦当即召见。
洛邑使者亦是公族子弟,名为公子簌,乃小周公姬咺子侄。
公子簌走进大殿时,姬宫湦正在观摩堪舆图。
“洛臣簌,拜见大王!”
姬宫湦瞟了他一眼。
“尔自称洛臣,如此怪诞,孤王闻所未闻也!”
公子簌连忙解释:“臣乃洛邑宗伯麾下,是以自称洛臣。”
姬宫湦冷笑道:“莫非尔等竟不是大周臣子?”
“启禀大王,臣等不敢!”
“洛邑亦属王畿之地,孤王不欲再听闻,尚有人自称洛臣也。”
“臣领命!”
“尔等擅自联手卫侯和,攻灭郐国都邑,孤王已收到奏报。”
公子簌道:“郐国无端伐灭聃国,又伺机侵吞祭国,吾等身为王臣,自当戡平无道。”
姬宫湦嘴角一抽。
“尔等为何不奏请孤王?”
公子簌忙道:“卫国乃中原方伯,有统帅成周八师讨伐不臣之权。洛邑仅只派兵从旁襄助,是以不敢叨扰大王。”
姬宫湦并未执拗:“既是如此,尔前来觐见,所为何事?”
公子簌亦不再遮掩。
“当今天下诸侯多有不臣,郐、聃、祭三国之地,乃洛邑咽喉也。”
“确实如此!”
“洛邑宗伯奏请大王,将其等一并纳入洛邑公族采邑,以为东部屏障。”
姬宫湦直接反问:“此事于孤王有何益处?”
公子簌不禁感到错愕。
“大王,如此坦言?”
姬宫湦颔首:“孤王与尔等,彼此互利而已。”
公子簌不再藏掖。
“洛邑宗伯愿出五万两金,请封于三国之地。”
“孤王府库并不缺钱。”
“敢问大王,欲求何物?”
“洛邑!”
“洛邑宗伯虽执掌洛邑,却无法定洛邑去向。”
姬宫湦笑道:“尔等只需告知洛邑公族子弟,要么迁往三国之地,要么接受孤王管辖,如此便无忧也。”
公子簌顿了顿:“归大王麾下直属,下场将会如何?”
“参照王室公族,或敕封新爵位,世享大周俸禄。亦或迁往丰水私田原,从事民、兵、匠、士、商等,均可自行抉择。”
“若有顽固不化之徒,洛邑宗伯该如何处置?”
姬宫湦道:“那便是洛邑宗伯之事,孤王只言互利之策。”
公子簌拱手:“臣知矣!”
姬宫湦不再赘言:“孤王何时能接管洛邑,便何时敕封洛邑宗伯。”
……
公子簌走后,恰巧太督内史冂从河东郡归来。
听闻公子簌觐见,太督内史冂来不及稍作歇息,便匆忙赶往大殿。
好在,二人完美错过。
姬宫湦望着太督内史冂,轻易便猜出其意图。
“太督仅凭巧舌之利,便助孤王兼并芮魏两国,实乃不世之功绩也。”
太督内史冂忙道:“盖因大王威望所至尔,臣不过顺势而为。”
“孤王已决议,敕封太督为河东郡侯,享食邑三千户。”
“臣多谢大王赏赐!”
“太督旅途劳累,便请回府,好生歇息。”
太督内史冂正欲起身告退,突然想起此行目的,赶忙重新坐好。
“大王,公子簌曾觐见?”
姬宫湦点头:“公子簌方才离开,太督莫非与其有故交?”
太督内史冂忙道:“公子簌必是为郐国之事而来,大王切莫轻易应承。”
姬宫湦摊摊手:“太督来迟了,孤王已应承。”
当下,姬宫湦便将刚才发生之事和盘托出。
太督内史冂听完后,神情变得异常激动。
“大王欲洛邑,何须如此繁琐,派王师前往即可。如今应诺姬咺,正中卫侯和阴谋。”
“卫侯和有何阴谋?”
“天子分封乃国之大事,倘若轻易开启,必有损王师威严。往后天下诸侯皆会以为,大王乃唯利是图之人。”
“孤王本就如此。”
“征伐攻讨不再出自王命,天下诸侯亦将先斩而后奏。”
姬宫湦无比郑重:“欲取天下,必先乱之。”
自重生周幽王以来,至今已有一年半载,看似灭国数十,势力却仍圈定在关中平原。
西周诸侯国一百余家,倘若徐徐图之,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根据晋楚两国此前表现,放纵野心勃勃的诸侯,反倒是快速并国的最佳方式。
唯一需要注意之处,便是尽量掌控好火候。
楚国与庸国必将久耗。
晋国内有成师为策应,外有鬼方及北方诸狄。
只需掌控洛邑,便能完全切断晋国与中原联系,使晋侯仇无法挣脱爪牙身份。
卫侯和乃眼高手低之徒,由其祸乱中原,最合适不过。
至于小周公姬咺,由其带走不臣公族,反倒能省去诸多麻烦。
太督内史冂直击要害。
“放任中原诸侯互相攻伐,最终留下的,必然都是雄才伟略之主。”
姬宫湦笑道:“太督以为,其等多久才显现?”
“短则十数载,多则数十载,中原必有强大诸侯国诞生。”
“足够孤王提前荡平矣!”
“姬咺获封诸侯,卫侯和将会并国,届时如何荡平?”
“妘椠已藏匿久矣。”
太督内史冂瞬间恍然。
“大王是想诱使妘椠现身,随后斩草除根?”
姬宫湦乐道:“依太督之见,妘椠项上人头,价值几何?”
太督内史冂深知一口气。
“妘椠乃卫侯和心腹,卫侯和未必愿意献上。”
姬宫湦大笑:“妘椠乃三姓家奴,抵得过几家诸侯国之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