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大学的超级计算机比加州理工的算力高了五倍左右，但是运行果蝇基因模拟演化程序仍然很吃力，因为总是在前面就出错停下，目前最长一次模拟也不过进行了十个小时。
    模拟中的果蝇幼虫还没孵化出来就不得不结束，需要通过实验补充新的数据，进行调整，然后重新开始模拟演化。
    这个流程从五月一直重复到八月底，三个多月的时间，果蝇的幼虫在计算机模拟程序中爬出来了。
    显示在屏幕上，就是一条不足十厘米的白色小肉虫子，这还是为了方便观察进行放大后的效果，它的实际尺寸只有两三毫米长。
    农村长大的曾凡对这种虫子很熟悉，夏天农村的厕所里到处都是这种生物，它还有个通俗的名字，蛆。
    为了模拟这个小玩意的诞生过程，他们两个大学一百多人的团队，忙碌了超过九十多天，尽管这只是初步成功，也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这个幼虫胖乎乎的真可爱！”倪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
    “可爱？一看你就是城市长大的孩子，如果你夏天的时候，在农村上过厕所，就不会这么形容了！”曾凡意味深长的说道。
    “它要多久变成会飞的果蝇？”倪明明不明白他的话，继续问道。
    “如果程序不出错的话，需要超算连续不停的运行十天，不过不出错的可能性不大，最多坚持三天，到了成蛹期肯定还会出错的！”曾凡说道。
    “可惜，我们新学期又要开学了，我是看不到了！”
    “后面的模拟进度估计会加快，等到你寒假过来的时候，或许整个模拟演化已经做完了，到时候你可以看到完成的过程！”
    “模拟完果蝇，下一步你会模拟什么动物？”
    “如果我们自建的超算能如期完工的话，我希望能模拟小白鼠，不然的话，目前的算力，只能继续模仿类似的小型昆虫或者单细胞生物！”
    “等到我开始读博，你是不是可以模拟人类基因组的演化过程了？”倪明明笑着说道，她对曾凡倒是信心十足。
    “希望如此吧，不过，你要是提前毕业，那就够呛了！”
    “得了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变态，我能按时毕业就知足，我认识的同学已经转学走了四五个了！”倪明明说道。
    曾凡通过帕米拉实验室的网络连接加州大学超算中心进行模拟演化，他这里只相当于超算的一个终端机，前面上下两排六个液晶屏幕，显示果蝇基因功能模拟程序的各部分重要数据变化，也可以根据需要切换显示别的内容。
    这时候正中央上方屏幕显示的果蝇幼虫停止爬动，翻了个身，肚皮朝上不动了。
    下方屏幕弹出一个红色错误提示框，这次模拟又出现错误，自动中止。
    “又来活儿了，不过这次问题应该不大！”曾凡苦笑道。
    “不打扰你工作，我下班了，拜拜！”倪明明从后面拍拍他肩膀，背着一个双肩包离开了。
    曾凡查找错误原因，开始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的重复操作，整个程序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错误中不断完善进步。
    每次报错中止，意味着至少一个基因功能模拟错误，这些一般都是未知功能的基因，通过实验验证，往往就能发现这个基因的实际功能，哪怕只能获得部分数据，只要程序能跳过这个错误，就能从后续模拟中获得这个基因的更多数据，再通过实验证实，一个重要的功能基因就又被发现，也意味着又可以发表一篇高质量论文。
    虽然整个果蝇基因功能演化模拟进展缓慢，可是两个大学的众多参与人员已经发表了十几篇相关论文，还有更多在酝酿之中，大家并没有任何气馁之心，好像在挖掘一个金矿，很多人还期待着能挖掘更长时间呢。
    这个时候，曾凡和加州大学那边的团队将程序错误进行解读分析，确定是哪个基因出错，分配给相应小组进行实验，在取得相应数据之前，模拟就暂时停止，超算让给其他的团队使用，他就可以去做别的事情了。
    通常这个时候他就会离开实验室，去图书馆看看最新的期刊，用来放松心情。
    如果像今天这样，时间比较晚了，那就提前回去休息，上网玩会游戏，逛逛论坛，收发下工作邮件，然后洗澡睡觉。
    他和薛燕虽然注册结婚了，并没有天天住一起，薛燕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学校宿舍，他们更像一对学生情侣，仍然有各自的独立空间，三五天没有见面都是正常现象，当然，每天都要进行例行的联系。
    在实验室走廊，正遇到准备下班的帕米拉教授，两人一起走楼梯下楼。
    “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导师弗兰克教授发过来邀请，想请你过去做下交流，你感不感兴趣？”
    “就是他们实验室上次准备和我们联合研究，最后关头又变卦吧？”曾凡问道。
    “超算的使用也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他们学校的规模是我们十几倍，在这方面比我的权限要小得多！”帕米拉为自己的导师解释道。
    “我不抱成见，你如果希望我去，那我就去一趟，这次是他们独立研究，我们学校不参与吗？”曾凡问道。
    “他们的超算最新完成升级，算力进入世界前十，弗兰克教授的团队准备模拟更复杂的冈比亚按蚊基因组演化过程，可是他们低估了程序的难度，进展很不理想，想请你过去帮忙找找原因，咱们学校你也知道，和加州大学的合作人手就已经不足了，分不出更多人参与！”帕米拉苦笑道。
    “好吧，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这件事说完，他们正好走到实验楼门口，各自上车离开。
    西边太阳已经落山，夜幕即将笼罩大地，曾凡将野马停在房子车库前的空地上，耿厉两人的快餐车已经回来了。
    进入房子，薛燕也在，吴小林的女朋友艾伦也在，加上耿厉四个人正围着餐桌吃饭，他再晚回来一会，人家都吃完了。
    看他进门，几个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有没有做我的份，我晚饭也没吃呢？”曾凡问道。
    “你那份被艾伦吃了，吃肉饼吧，蛋花汤还有你的份！”耿厉笑道。
    “曾，对不起，还以为你又要加班呢！”艾伦赶忙表示歉意。
    “没关系，肉饼也一样，能填饱肚子就行！”曾凡确实不讲究这个。
    同样农村出来的耿厉做饭很是精打细算，总是想办法避免浪费，无论是炒菜还是米饭馒头，都要计算人头，保证不会剩下太多，他通常都是最后一个吃完，尽量不留剩饭。
    吃完饭大家在客厅看电视闲聊一会，先是单身一个人的耿厉回自己房间了，然后薛燕示意曾凡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