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个人回来之前,祝晓敏就已经烧开了水,现在四个人分工合作,杀鸡拔毛,再大卸八块,山鸡毛带的远远的,挖个坑埋掉。
等到石美君和聂一飞回来,六只山鸡已经分开装好藏进粮仓里,连一滴鸡血都没有看到。
石美君见这四个人在,举起结婚证,端起下巴说:“看吧,证我们领了,聂一飞从今天开始和你们拆伙,可以把他的东西分出来了吧?”
“当然!”谢承志点头,“只是这件事,需要大家做见证,现在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可以先去大队部查聂一飞的工分。”
石美君见他说的痛快,哼的一声,挥手说:“那还不快走?”
谢承志挑挑眉,向宋志安说:“我和晓敏去就行了,你们把后边的事做完。”留下两人,自己和祝晓敏两人跟着一起去大队部。
其实六只山鸡已经都处理好,留下两人,自然是再检查一下哪里没有做干净。
四个人出了知青点,下坡穿过林子往大队部走,石美君昂着头走在最前,谢承志和祝晓敏并肩走在中间,聂一飞自己落后几步走在最后。
看着前边两人有说有笑,聂一飞心里一阵恍惚,一阵憋闷,又一阵释怀,自己都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
自从陆明峥回城,他和祝晓敏分手,其实心里有很多的不甘,只是身为外来户,这一年多在知青点又失了人缘,自觉自己被孤立。
所以,他会找到张巧梅,把所有的事情推给陆明峥的误会,推给祝晓敏的不体谅。
只是,身为高中毕业生,他是从骨子里瞧不上初中毕业的张巧梅的,所以,虽然和她以对象的关系相处,也有亲密的动作,却不愿意别人知道。
而石美君也同是高中毕业,家庭又比张巧梅强一些,他认为是和他在同一平等线的。
只是,偏偏,她出过钱秃子那件事,这让他又觉得嫌弃。
只是想到石美君屋里那几袋子粮食,对比知青们喝的野菜粥,他的心里又有些踏实。
石美君在大队部干活,除了本来就是满工分,还有每个月五斤白面的额外补贴,时不时,大队部还会给她带块肉回来,和她结婚,以后他不但不用挨饿,还能经常吃到肉。
总比那个张巧梅强,留给他的只有知青们吃完的剩饭。
现在,既然已经领了证,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不用再在几个女知青身上挑挑捡捡,就这么过吧。
胡思乱想中,已经进了大队部,夏春花和黄小娟正在忙过几天分粮食的工作,听几个人一说,立刻把计算总工分的那一页翻出来,直接给几个人看。
石美君一眼看到聂一飞的工分,不禁脸绿,向他看去一眼。
男社员一年的满工分有3600分,而聂一飞居然只拿了2500多分,居然没比她这个来了半年的女同志多多少。
聂一飞也错愕,向夏春花问:“你是不是记错了?”
夏春花摊手:“聂知青,我每天可是都要到山上去做记录的,早晨领了任务,上午下午我点人不在的,都要扣分,晚上不回来交任务也会扣分,还有定额工分,要完成才能记工分,一个月一个本,不然你自己加?”说着,去一边柜子里,找到聂一飞的名字,抱了十二个本子出来。
聂一飞觉得没有面子,咬一咬牙,可也没有脸去自己算工分,看一眼石美君,没有说话。
祝晓敏旁边问:“你们要不要重算,不重算的话,就按这个分了。”
石美君听她语气里都是嘲讽,瞪她一眼,昂起头说:“不用,反正我们也不缺这点东西。”
祝晓敏耸肩,抄了工分,又当着两人的面抄了工分折算的方式,四个人这才又返回知青点。
因为有这档子事,今天知青们也都干半天活儿,这个时候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听到聂一飞的工分,都忍不住撇嘴,又有点庆幸。
知青是一个集体,原来粮食大家都是一起吃,他们也不知道补了这家伙多少口粮,现在终于和他们拆伙了。
于是,在大家的见证下,根据聂一飞的工分,按大队分东西的方法,把他的一份东西分了出来,把空着的一个地窖暂时借给他们使用,拆伙的事也就完全搞定。
东西分好,祝晓敏和谢承志、苗诗文几个都是大松一口气,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这件事解决,就表示以后不用再防着石美君。
留下一些残局给男知青们清理,祝晓敏扫一眼,没有看到张巧梅,沉吟一下,自己推门进了屋里。
屋子里,就见张巧梅双手抱着膝盖,闷闷的坐在炕沿上,下巴搁在腿上,眼睛愣愣的瞪着墙上的某一点,却并不聚焦,眼泪无声的流着。
“巧梅!”祝晓敏低声喊一声。
张巧梅身子动了一下,迅速低头,把脸埋进自己胳膊。
祝晓敏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叹口气说:“我知道你难过,可是……现在你总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巧梅,相信我,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或者不会像他一样花言巧语,但是会好好的对你。”
张巧梅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头。
祝晓敏抓住她胳膊,轻声说:“你们都以为,我和他分手,是因为他算计陆明峥,其实不是,在那之前,我就已经瞧清了他的为人,禁书的事,只是让我下了这个决心。”
张巧梅的脸更深的埋了埋,依旧没有动。
祝晓敏叹气:“我知道,他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你信了,只是,就算他说的对,现在他也已经结婚了,你要为了他的错误惩罚自己吗?”
“我不是……”张巧梅闷闷的说了一声,慢慢抬起头,脸离开了胳膊,却并没有去看祝晓敏,只是低声说,“我不是放不下他,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祝晓敏有些心惊。
张巧梅摇摇头,沉默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来,流着泪低声说:“他……他哄着我,做了……做了好多……好多不要脸的事,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