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祝晓敏再绝口不提毕业分配的事,只是按部就班的处理最后离校的事情。
唐博见她整个人又恢复平静,几次张嘴要问,可自己也没有办法帮忙,终于什么都没说。
看着离校进入最后的倒计时,大家只觉得时光匆匆,大学生活转眼就过去,都大为舍不得,班里的人都互相留着联系方式,相约毕业后还保持联系。
祝晓敏给每一个拿过来的通讯录上,都大大方方的写上晋省纺织厂的地址。
宁国飞、王铭涛一些人看到她分配的单位,都是有些错愕,而赵鹏宇看向她的目光却有些奇异。
六个女生却大松一口气,对她的态度反而多了些亲近。
她们分配的单位,虽然大多是地级市,可好在祝晓敏只是去个省城,如果她被保研或留京,她们又要仰视一回她不可一世的气焰。
现在这样就挺好!
就在大家为最后的离别做准备的时候,唐博推开门,只是进来半个身子,向祝晓敏招手:“祝晓敏,你的信。”
祝晓敏的信,通常来自三个地方,一是瓷窖口公社的逐鹿食品厂总厂,二是云中行署的农业局,三是龙城理工大的何兰芳。
想着这个时候何兰芳毕业分配的事应该也有了结果,祝晓敏心里料想是她的信,很快出去拿,笑说:“谢谢唐班导。”
唐博向她注视,想问她工作的事,又不知道从哪开口,最后只是微微含笑,随口问:“怎么离这么近还要写信,也是你们那帮知青里的人?”
离的近?
祝晓敏心头突的一跳,低下头,就看到信封上工整挺劲的字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而信封上明晃晃的印着“航空航天大学”的字样,一颗心顿时怦怦直跳,眼底的喜悦一瞬间溢了出来,向唐博笑,“不是知青,但是是知青点的故人。”
小罗烨!
有三年没有联系,在他们就要毕业,各奔东西的时候,他终于给她写信了!
相隔三年,他的字一如既往的工整,可是又比原来的字好看了很多,看来没少下功夫。
怀着满心抑制不住的激动,祝晓敏很快把信打开,就见薄薄的一张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晓敏姐,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一见,或者我们去见你们,随时都行,我很想你,我爸也是。
下边是另一处大院儿的地址。
罗亭渊想见他们,也就是说,他的事情做完了!
祝晓敏深深的呼吸,只感觉胸口满满的,欢喜的感觉像要炸开一样,几行字反复看了几回,终于深吸一口气,反过自己做通讯录的本子,从后边拆一张纸下来,直接写回信:我们尽快过去。
写完也不管还有没有事,整理东西,直奔学校邮局,买了信封和邮票,直接把信寄走。
听说有了罗亭渊父子的消息,知青们都是大为兴奋,更加抓紧时间处理手头的事情。
除去要毕业的一批人,还有几个晚一年毕业的在忙于准备期末考试。
毕业生很快离校,学校最后一次把大家集中在一起,简单做了一个毕业仪式,请了照相馆的人过来,给每个班拍了一张合照,最后陈词,希望大家以后大展宏图,不要忘了母校。
毕业仪式之后,住校的学生开始办离校的手续,祝晓敏自己出学校回家。
还没出校门,就听到后边有人喊,祝晓敏回过头,就见白梅小跑着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车把,喘着气问:“晓敏,这几天你们那些知青还要去厂里住?”
祝晓敏点头:“嗯,大多数是吧?”
白梅咬唇,忙问:“那……那别的人呢?”
“别的人?”祝晓敏诧异。
白梅犹豫一下,只得说:“我……我是说,他们的同学,今年也毕业,不知道还去不去厂里住?”
祝晓敏摇头:“大多数不去了,他们有了工作单位,离校后直接去单位报到,有一些要先回家看看。”
白梅急了:“那孔民泽呢?”
孔民泽,不是你对象?
祝晓敏摇头:“不知道,你应该去问他。”
白梅的脸有些白:“他……他有一个多月没给我回信了,上个星期我去他们学校,也没见到他人,他……他是不是在躲我?”
祝晓敏错愕:“他只是项志宽的同学,知道我们厂里有住处,所以报名过来住宿,你们的事我不知道。”
白梅跺脚:“可我找不到他,就只能找你,你帮我找找他。”
祝晓敏无奈:“如果不是你特意提起来,我连这个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找他?”
白梅急了:“可我们是通过你认识的,现在我找不到他人,当然是找你,你怎么能不管?”
祝晓敏被气笑:“那厂子里每年假期住着六七百号人,都是自己报名交钱入住,我可没有特意介绍谁和谁认识,尤其是女生,都是单独住开的,怎么你和他成了通过我认识的?”
“我是清大的,他是理工大的,要不是都住去你们厂里,我怎么会认识他?当然是通过你认识的。”白梅说的理直气壮。
可不是她死乞白赖让她们去住的。
祝晓敏侧头瞧她一会儿,点点头:“好吧,就算你和他认识,和我有些关系,可那么六七百号人,我也没义务你想找到谁,我就得给你联系,对不对?”
白梅急声嚷:“我又不找别人,就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
祝晓敏无奈:“如果他在厂里住,我或者知道他在哪,现在他搬回学校住,我怎么知道?”
白梅已经急的语无伦次,抓着她的车把不放:“你帮我找找,你帮我找找,你找不到他,我怎么办?”
祝晓敏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心里起疑,皱眉问:“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可就算处对象,他不乐意了,躲着你,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怎么办?”
“怎么会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他……我和他已经……已经……”白梅的泪流出来,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抬手把泪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