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空祭坛事件已经过去一星期了,不列颠首都废墟上,人影逐渐减少。
很多人已经放弃了寻找那个人间之神,连温布里巨洞旁的间谍和特工们都少了许多。
或许她已经死了吧……有人这么想着。
冯连城从辐射检测屋里出来,魏长安面色沉凝的走过来,“怎么样?辐射值多少了?”
“260msv了。”冯连城沉着脸说,“你的呢?”
“180msv。”魏长安耸了耸肩。
“看来,觉醒者能力的高低和对核辐射的抵抗力也有关系。”冯连城思索着说,“这么说,假如杨衣回来,哪怕没有念力保护,没有穿核辐射防护服,也能坚持不少时间……我去做个模型,计算一下她能承受的辐射极限……”
两人在说话时,张宁宁急匆匆走过来,面色焦躁道:“老冯,能不能让克里斯用咱们的核辐射治疗仪?他——他今天呕吐了,他的身体可能遭受了辐射……”
冯连城和魏长安面面相觑,有些动容,他们在全球最先进的核辐射防护服保护下,还每隔两三天进行核辐射治疗,即便如此,待了一星期,身体内的辐射值都有些超标,那位大明星居然在没有治疗仪的情况下坚持了这么久!
“走,去找周局长说说吧?”冯连城说。
他们将情况告诉周局长,周局长叹一口气,也有些动容,“那让他赶紧过来吧!万一杨衣回来,发现男友被核辐射感染,那还了得?”他开了个玩笑,众人扯了扯嘴角,但这笑容都很勉强。
周局长再次强调道:“治疗完后赶紧让他离开这儿,如果他不离开——”他啧了一声,也有些难办。
“他的助理说,他母亲马上就要过来,他待不了多长时间了。”张宁宁说。毕竟是她的偶像,这一星期她随时关注着克里斯的动静。想到那个徒劳的在废墟中寻找的身影,她双眼一阵酸涩。
“组织上又派了新的替换人员过来,明天你们都回去吧!”周局长说。
“局长,你都没回去,我们回去干什么?”冯连城不满道。
“我已经有孩子了,你们呢,都是小年轻,连婚都没结,万一受了辐射,回头不孕不育,还不来找我的麻烦?到时候我能给你们变出孩子来?”周局长开玩笑似的说,“再说了,组织上已经下了调令,国内有更多的任务等着你们,军令如山,不能违抗!”
众人一时无言。
“那……这边就不管了?”陈玉树说。
“怎么不管?飞机每三天一趟,不同人轮换着来。”周局长说,“国内的异生物危害也很严峻,在这待的时间长了,对身体危害太大,都回去吧……”
众人沉默着离开防辐射屋,眼前是千篇一率的废墟,焦黑的土地,别说在这儿待一星期,待一天下来都让人难以忍受。这一星期以来,大家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不但是因为这荒凉的景色,而是工作没有任何结果。
他们的战友,同事,朋友,共和国守护神,人间之神,超人,那个有着诸多称号的女孩,至今下落未明。
很多人都猜测她死了。
经过最近一星期地毯式搜索,他们其实也不抱希望了,她可能死了,也可能在那个黄沙星球上没有回来,但是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也不能放弃。
寻找杨衣,并非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同事,而是寻找一个希望:假如夏国遭受不列颠这样的危害,有了杨衣,就有了希望。除了她,谁能能阻止这种灭国级别的大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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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核爆,冲击波将一切建筑都摧毁殆尽,距离温布里巨洞最近的一切都像原子分离那样分崩离析,整个伦顿都被夷为平地。
在防控洞中幸存的人已被不列颠军方营救走,现在的伦顿市除了别有用心的人,以及寻找杨衣的夏国人,整个城市废墟几无人烟。
但在一片倒塌的建筑废墟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艰难的从断壁残垣上爬过。
克里斯望望眼前的绵延不绝的焦土和碎石,经过近一星期的寻找,他心中除了最初的不敢置信和痛苦,如今只剩一片麻木。
夏国方面利用仪器扫地式寻找了温布里巨洞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空间波动,他想主动承担一部分工作,但夏国方面并不信任他,因为他的国藉。
他推了所有工作,屏蔽了助理约翰的电话,也屏蔽了母亲的电话,这样他可以安心的在这里寻找。
于是他只能在周边探索——伦顿市太大了,夏国方面不可能一时间探索尽所有的地区,而他自觉负责了这些他们还未探测到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多少地方,这里满目除了废墟没有别的,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为了避免重复,每当探索完一个地方,他就在石头上画上记号。
至今为止,这里的记号已经遍布一大片断壁残垣。
忽然,被他跃过的地方,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倒塌了,出现一大片彩色玻璃,他仔细看去,石头上有浮雕和壁画,画着圣母玛丽亚将死去的耶稣环抱在臂弯中,悲伤地凝视着自己的孩子。
而在不远处,两团人类的枯骨相互拥抱。这样的枯骨这段时间他见过不少,至今都有些麻木了。
这是一处教堂,或许在核弹爆炸前,一对情人在教堂中拥抱着,祈求上帝的拯救。
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他深深的凝望这座教堂废墟,蔚蓝双眸中,悲哀弥漫。
这世间如果真的有上帝,祂会任由这样的事发生吗?任由人类被异界生物侵袭吗?
祂会任由他的爱人,那个明明害怕到做噩梦,却坚持去承担一切的女孩,就这样消失吗?
哪怕有一丝的希望呢?他想。
于是他跪在壁画前,望着躺在圣母玛丽亚怀中的耶稣,缓缓闭上双眼。
或许
你羞红的脸颊已化为灰烬,
就像欢乐到极致时的戛然。
我在这废墟上把你找寻,
穿过枯骨、焦土和断壁残垣,
风声愈发凄惨,
黄昏倾泄了它的光线,
可你的身影依旧杳然。
——
酸雨落下,
淅淅沥沥,却使大地抖颤,
苍白枯臂伸向昏黄穹天,
它在向谁呼喊?
——
今生我从未有过畏惧,
但此刻,我在惶恐——我的爱人,
倘不能再看到你的容颜,
我将孑然一身,与谁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