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说完这些事情之后,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她察觉到赵怀月在听自己这番推断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变化了数次。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对望彼此,许久不出声。
终于,赵怀月再度启齿:“若雪,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面对赵怀月突然改变自称,白若雪心中不免一惊。虽然他已经习惯称呼白若雪为“若雪”,但一般都会自称为“本王”。只有在公众场合隐藏自己身份、又或者两人私下里互诉衷肠的时候,才会用到“我”这个自称。
现在赵怀月会改变自称,说明接下去的事情他并非以一个王爷的身份向白若雪提出请求,这是极为罕见之事。这也表明,他的这个请求相当棘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若雪稳住心神,“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查案,顺着这起案子,继续往下查!”赵怀月的神情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肃:“从丝帕和这封信来看,齐康将一个宫中秘闻出卖给了李十五。李十五是谁?是日月宗门下的一员得力干将。他们既然处心积虑探查到了这个秘闻,接下去一定会有动作。如果只是在民间组织叛军骚扰地方,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哪怕像之前江南东路和使节团那样的大案,依旧还有应对之法。可如果他们打算在后宫中滋生事端,由内而外搞破坏,到时候后院起火,日月宗再利用这个空当趁虚而入,那就防不胜防了!”
白若雪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接话。
赵怀月与对视了一眼她,又说道:“若是被日月宗得逞,接下去他们一定会发动各地的叛军同时发难。我们已经多次看到日月宗的可怕之处了:水啸山庄研究疫病、并企图引发水灾扩散疫病的流行;魔风村研究毒蚊,企图以此攻陷江宁府,占领整个江南东路;在两国使节团来访之际,又派人暗杀使节,企图挑起国与国之间的战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显示出他们的狼子野心。虽然都被你一一化解,但当时只要有一次成功了,黎民百姓就会陷入水生火热之境。”
白若雪终于开口问道:“所以殿下希望我顺藤摸瓜彻查此案,将日月宗的阴谋扼杀于无形之中?”
“对!”赵怀月诚恳地点头道:“我之前就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董老板’率人剿灭了黄木寨一众山贼的目的。据焦平所言,‘董老板’从黄木寨运走了一批货,然后为了杀人灭口才将山贼全剿灭了。这批货是什么,至今无人知晓。还有,宋成毅作为正四品的将军,担任把守城门的要职,位高权重,却被派去清剿山贼,这岂止是一句大材小用能说得过去的?结合之前武刚绑架宋天霸一事来看,我只能认为有人原本打算用宋天霸来要挟宋成毅,失败之后又故意调开宋成毅,好将一批重要的货物运入京城。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结论只有一个:日月宗正在开封府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白若雪诧异道:“原来殿下早已察觉到宋将军那件事了?”
“当然了,你可别把我当成一个笨蛋啊。”赵怀月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你不说,我原本也不打算说的。还有,苏......”
他才说了一个字,却突然改口道:“我是说,这些事情说也说不完。目前敌暗我明,我们只能尽可能将他们的阴谋扼杀在萌芽状态。而我可以相信的人,只有你!”
白若雪迟疑道:“可是我......”
赵怀月柔声细语道:“若雪,我知道你并不想插手涉及后宫秘闻的事情,我也知道这种案子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可是能厘清这些事情复杂的来龙去脉,除你之外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他突然正襟危坐道:“我不是以王爷或者审刑院知院官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求得到你的帮助!”
说罢,他竟低头向白若雪躬身,将后者惊到了。
“殿下万万不可这样!”白若雪慌忙阻止道:“你这样子,可是折煞我了!”
赵怀月虽然直起了身子,但依旧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好吧,死就死了!”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白若雪将心一横,重重点头应道:“我答应殿下便是!”
“太好了!”赵怀月这才面露喜色道:“你放心,一切有我在。你只管放手去调查,出了任何问题我都会帮你兜着。只要我赵怀月还有一口气在,断不会叫任何人伤到你一丝一毫!”
“我相信殿下的话,可是殿下打算让我从何查起?”
赵怀月稍作思量后道:“要想厘清此案,最重要的就是查出丝帕和这封信的主人到底是谁?找出这个关键之人,才能顺着往下查。而要查出此人的身份,就必须先查清齐康的真实身份。后天就是五弟的诞辰宴了,宴席安排在宫中的升平楼中。我入宫的时候,带上你、冰儿和顾少卿,先一同前往内侍省。由我出面,以审刑院和大理寺联合办案的理由,去那边调取齐康的案卷。他的原名应该是叫曹德荥,只要查出十七年前他伺候的是哪一位主子,差不多就能确定身份了。你们查完之后,约定一个地方,等我宴席结束之后一起出宫。”
白若雪仔细一想,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到了大理寺之后,顾元熙升堂提审程兴,其他人和以往一样坐在两侧旁听。
“程兴!”顾元熙一拍惊堂木:“现今你杀害齐康夺走钱财一事已然证据确凿,若是不想多受皮肉之苦,就从实招来。倘若还企图狡辩脱罪,那就休怪本官无情了!”
程兴一进了大理寺的公堂,就被顾元熙命人打了二十棍的杀威棒,现在正屁股开花中。他自知难逃罪责,哪里还敢有所隐瞒,只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