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肖唯洲说,“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牵扯进来!”
肖唯江也说:“对对,肖淮说得对,我自己承担责任,要是拿你的钱赔给他,会既坏了肖家的名声,也给你惹来风言风语……”
周夏抬手对他们做了个“什么都别说”的手势,四周浮起议论纷纷,她沉着地踩着高跟鞋走向王富龙,余光扫过一众王富龙带来的打手,就像扫过一群下水道的老鼠。
“我不是肖家的人,不受他们家规的管束,”周夏妙曼的身姿站定在王富龙面前,“唯江叔叔的这300万我帮他赔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找他的麻烦,”她昂了昂头,“你给个账号吧!”
王富龙喜出望外,奸计得逞地给她鼓了个掌:“好样的!周经理仗义,周经理对肖家真是忠心耿耿一片痴心!你可说话算话啊,来人来人!”王富龙朝后面一伸手,一个年轻人上前给他递上准备好的卡片。
“哝,账号早就写好了!我不管你们谁出这钱,有人出就行!”王富龙把卡片伸给周夏,然后打量周围一圈,恶意地道,“没想到啊,这偌大的肖盛里面最能担事的居然是一个女人!”
周夏接过他手中的卡片,低头蔑视地看了两眼,攥入手心:“行,我明天就转账给你。”
“没问题!”王富龙觑着眼睛打量周夏,阴阳怪气地安慰:“周经理别心疼,你现在虽然不是肖家的人,但保不齐哪天就是了呢,到时候别说300万,整个……”
啪!
突然,人群的正后方,一个凳子被蹬翻了,不轻不重的,却极具震慑力。
“周夏,你脑子没病吧?”一个拖腔拖调的声音丝毫不领情地响起。
所有人转身朝后,自动分开两边,看到一个黑色高挑的身影后,唰地一下眼睛全亮了。
“肖行雨!”
“是肖行雨!”
“他怎么在啊!”
……
名字几秒钟内被无数次重复,有人兵荒马乱、有人热烈惊喜,周夏小姐狠狠吃惊,略微一愣,就像雀跃的小鸟飞到了肖行雨身边。
“行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夏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肖行雨,大大的眼眶里好像在放奥运会烟花。
此情此景,章陌烟基本可以确定,网络传说应该是真的。
“肖家的事肖家有人管!”肖行雨从周夏手中抽走卡片,“你冲在前头,瞧不起谁啊?”
章陌烟和肖沐沐定在门口,额角挂满竖线。
这人说话怎么……人家女孩儿自掏300万巨款给他们家擦屁股耶!
肖行雨看都没看那个账号,直接揣进裤兜,而后朝王富龙扬了扬下巴,“明天到账,不就300万吗,瞧把你们上蹿下跳的,这么寒碜!”
王富龙还没反应,那肖唯江先发起抖来,不由分说冲上来就抢扒肖行雨的裤兜:“不行!孩子使不得,这事儿你绝对不能管!不能帮我赔这钱,你会被打死的!”
肖行雨弯身拦住他胳膊:“二叔别别我这裤子贵,这样使不得!”
肖唯江当即急哭了:“孩子你叔就是个废物,不值得你救,50下戒尺你受不了的!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列祖列宗交待啊!”
肖行雨启唇一笑,搂住肖唯江的肩膀:“叔,你也太夸张了,怎么还对不起列祖列宗了呢?”
相对肖行雨的玩笑态度,肖唯江一脸认真:“你是我们肖家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大才,我们都盼着你研究出天青釉呢!你千万不能有事,叔是废物,叔认倒霉了,吃牢饭就吃牢饭,真不用你救啊!”
肖行雨首肯地点点头,拍了拍肖唯江的肩膀:“叔,废物是吧,咱们肖家家大业大,养几个废物无伤大雅,没事!再说,你懂宝贝我,难道爷爷他不会吗?所以我肯定不会被打死的!”
居然被他说得入情入理,就是这话吧,听着实在不太像好话。
“那……”肖唯江支支吾吾,“就算30下,你也要受重伤啊!”
周夏一听,跟着着急了,没了刚才睥睨垃圾的锐气,拉着肖行雨央求:“行雨哥,就让我来垫吧,唯江叔叔以后把钱慢慢还给我就是了!”
肖沐沐也奔了过来:“是啊是啊大哥,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什么是啊是啊三思而后行?”肖行雨凉凉地白了肖沐沐一眼,又扫了眼不远处的他老爹:“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们把我弄回来不就是想让我这样的吗?”
周夏一愣,肖沐沐和肖唯江脸上一抽,不约而同眼神开始在地上找东西。
肖行雨摆摆手:“好了好了,这事你们别管了,我来做主就这么着了。”
很有大包大揽的架势。
肖行雨决定的事,从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就像他突然改行放弃制瓷去搞户外探险一样,没有人可以动摇他做的决定。
于是当下就没人再啰嗦了。
“王老板,你满意吗?”肖行雨越过人头,高声地给王富龙喊了一嗓子,那样子,就像做东的在饭桌上问来宾酒好不好喝。
王富龙夸张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满意,肖家子孙还是属你最有血性!对了,顺道把你爸砸的紫砂壶也结算一下吧,刚才大伙儿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是你爸推的我,我这壶才掉的!”
肖行雨非常合作地点头:“不错,我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壶必须赔,!王老板能随身拿着跑的物件肯定是心头爱,这一下没了多可惜啊,你开个价吧!”
王富龙简直不敢相信,以为有诈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肖行雨真的在等他开价,眼睛贼遛遛一转。
“我这壶可是清朝的物件,入手的时候是30万,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水涨船高了,但我也不加价了,你就还是赔我30万吧!这紫砂壶和瓷器是一个道理,每一件都是天下独一的,这一碎,就是再多钱都没法弄出个一模一样的。”
这话章陌烟都听不下去了,她是搞文化新闻的,对紫砂壶的行情还是有一点儿了解的。
紫砂壶拍卖,的确以清朝和民国至建国初期的大师作品为尊,但并不是所有明清紫砂壶都价值不菲,每个时代的匠人的水平有高低之分,只有工艺水平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作品才能有顶尖的价值。
最贵的紫砂壶价格能达到千万级别,但这样的作品不多,一般的壶到不了这个价,晚清紫砂壶大家程寿珍的大部分作品成交价也就在10万左右,王富龙说这壶有30万,绝对狮子大开口了。
“对,这不是钱的问题!”
然而肖行雨俨然就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对王富龙开的价照盘接受,甚至可能还觉得少,“不就是30万吗,明天跟那300万一起到账。钱嘛可以再挣,可惜了王老板的传世名壶,胶水也沾不好了。”
他说到这个,王富龙立即应景地捂上心口做了个悲痛欲绝的姿势。
按理,事情解决了所有人应该松一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肖家这边气压有点低。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肖淮终是按捺不住,步众而出,走到肖行雨面前。
“没有必要逞英雄,板子落在身上不是开玩笑的。大是大非面前,希望你有清醒的头脑。”肖淮虽然不具备感恩戴德的热忱,但还有提醒规劝的本分。
四周顿时浮起一片人语,松散的包围圈把两个同样个高腿长,身材一等一的年轻人围在中间。王富龙那边的手下幸灾乐祸的交换眼神,肖家人这边则个个面色凝重。
好一会儿,肖行雨倏尔一笑:“别跟我谈格局,早戒了!”
而后转身朝后打了个响指:“章陌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