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就打算这样直接开始吗？”露琳从后面跟了过来。“需要我喂你糖吗？”
    “啊，我忘了。”德尔美回头看她。“给我一点，你知道的。”
    “我们设想了一些应急预案，以避免发生最可怕的情况。”
    “我又不会输。”
    “怕你打死人。”露琳嘴里小声嘀咕着，担心伤到另外那一堆家伙的自尊，手底下把糖果塞进德尔美的口袋里。这次行动压根就没打算找她商量，大家都担心会出人命，这可比输了格斗对决还糟糕。
    别西·代尔站在一张餐桌旁等着她。食堂里六张桌子一字摆开，每张桌子上面都放了码成三摞的人造奶油派、代可可脂夹心糖、涂了树莓酱的廉价面包片。
    至于别西带领的黑树莓学生，围成半个圆圈，气势汹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那种傲慢的神色。三十九人，比预期的情报多了三个，但对德尔美来讲亦无区别。他们多数都有七百小时以上的奶油派投掷经验，或是用树莓酱整蛊的经验。除去大块头学生，所有的女学生都额外穿戴了护具——这是用拆毁的课桌椅改造而成的。
    看得出来，别西已经为这场对决作了精心准备，如果德尔美不变成一块稀烂的奶油被大伙儿抬走，那他就是输得十分彻底。
    而对决用的武器配置也十分合理：黑树莓学生有六张桌子的点心，德尔美这边只有一张单人餐桌，上面摆了叠涂得乱七八糟树莓酱的披萨饼。
    现在新西柚的学生们都只能干看着，对决限定单人入场。别西和手下们几乎笑掉大牙，那个在演讲台上被他们涂了满身臭鸡蛋和口香糖的红毛丫头，竟然还有胆量赴会。
    “艾玛同学，这次的规则，你了解对吧？”别西的语气十分傲慢，他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做好准备。
    “把你们全打败就可以胜利了是吧？”德尔美尊敬地回答他。
    “一点不错，可是在那之前，你就说不出话了，因为你已经变成了一棵奶油树。”别西笑着嘲讽道。“我听说你很喜欢树莓酱，所以在你的道具上涂了很多。”
    “谢谢你对我的爱好的了解。”众所周知，德尔美恨死了那黏糊糊、绿油油的卡布尼树莓果酱。
    “他们怎么样？”海薇茨向露琳发问。
    “奶油派真人秀这方面他们是会玩的。”露琳摇头晃脑地说道。“倒是我们，得站远一点，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艾玛同学她没问题吧？”静姝踮起脚尖往食堂里看。
    可是这安静的气氛只持续了几秒钟。食堂大厅里像是古代的战舰对决一般爆发出了轰响。于是，大家能看到一朵朵奶油花在窗户、门板、台阶上绽放，不断有黑树莓的学生摔倒、挣扎、惨叫，此起彼伏，门口的两面落地窗被击碎，桌子飞到了食堂外面。
    在跟围观的学生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大厅里有场激烈的单方面战斗，飞舞盘旋的奶油派托盘，超越了宇宙星辰般，交替炸裂了。所有的食堂家具都被调动起来了，后厨的全部餐具、厨具，锅碗瓢盆们，都来到大厅中间跳起了踢踏舞，而餐桌椅为之伴奏，噗呲噗呲的果酱挤压声装饰着这场舞会。如果说三年前这里曾经被航空炸弹洗礼，那么现在这里再次被炸弹——碳水化合物和脂肪所制成的武器，彻彻底底地涂满了。
    德尔美则举着一块太妃糖面包出现在门口，不停地嚼着，夸赞它的美味。她示意大家可以往里走了，不过考虑到里面人造奶油的浓度，海薇茨还是掏出了预备好的鞋套发给众人。
    “好吧，我们可能要多搞几台清扫机器人过来。”海薇茨大致往食堂中庭里瞟了几眼。“目前里面唯一能动的就是天花板上滴落的果酱了。”
    毫无疑问。瞧，在这个满地狼藉的战场，黑树莓的学生或倒在奶油海洋中，或躲在桌子下发抖，或躺在打饭窗口上挣扎，或挂在老式的排风窗口边缘，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说句话或是开个玩笑的。
    他们每个人脸上、前胸后背、胳膊腿，甚至口袋里都被涂满了人造奶油或巧克力酱。现在，甭管他们是高是矮，是男是女，都成了一副香草雪糕的德性。
    至于别西·代尔，很明显他脸上的奶油最多，而他摔倒的位置也最远——想必是被打飞了，算是应有的下场。他们有些人可能是第一次被召集到食堂里，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全都成了糕点厂的吉祥物，就是那种看着就让人想吃两口的玩意儿。
    “别西同学，你输啦！”静姝试图在他头上找到耳朵的位置，他看上去简直像个融化不完全的雪人，站在早春的烂泥地里。
    “啊……你们……”别西勉强挤出几个字，不过他终究没有力气和精神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场面比海薇茨预想的惨烈了一些，不过这都在艾尔尼亚的预计之中，所以接下来就是按计划执行：双胞胎和振峰，还有肖特，总之所有的男生开始打扫战场。另一部分学生去把食堂工作人员找回来，他们之前都被疏散了。
    黑树莓的学生们被扒了制服，用消防水管简单冲洗，就被关进了由教工宿舍改造成的禁闭室。
    如果他们谁乐意加入新西柚，可以提出来，好生伺候。如果顽固不化，那就要被一直关到学校恢复正常为止。总之，他们的饮食很有保障，特别是索菲亚修好宿舍的餐饮区以后。
    现在大家和新西柚的学生们夺下了食堂，也算是成功瓦解了莉莉卡对同学们饮食的管制。可以放开吃，第二食堂的各种快餐终于对所有人开放啦。
    “咱下一步要干啥？”德尔美的嘴里装满了柠檬茶。“海薇茨，你不要像是没吃过饭那样……”
    “嘛，毕竟这是你的功劳啦。”桌上摆满了从快餐机器里制作的五花八门的食物。十二人份的火鸡面、蓝色酱汁小龙虾、咖啡马卡龙组合芭菲，还有小盆装的冻冻柠檬茶，西瓜凉面，甚至有一盘热量爆炸的多倍增高全太妃糖酱覆盖式蛋糕。
    只要发挥你的想象力，就能从机器里制作出无限的美食，至于谁在这方面最强，自然是德尔美咯。
    “想不到那台机器真的能造出一人高的蛋糕。”露琳的筷子上卷着好几层火鸡面。“我可能只会用它做出几杯草莓汁。”
    “卡布尼的物资是一如既往的极大膨胀，即便是在敌占区。”艾尔尼亚观察着快餐机，里面还在源源不断地做出香草饼干、番茄千层面，还有小份黄油曲奇饼。新西柚的学生们从传送带旁领取食物，人人有份，吃不了的可以交给机器人回收。
    “也要感谢我们龙霄人咯。”振峰站在清扫机器人旁，手里拿着曲奇。“很多菜谱可都是我们带来的。”
    德尔美只给了他一个点赞的手势，毕竟她嘴里东西太多了。
    “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很明确，”海薇茨不知从哪儿掏出了酒瓶，这仿佛成了她的个人习惯。“夺取斯伯里所在的主教学楼，击败他所有手下，这样有四分之一的学校就归我们控制了。”
    “怎么打呢？”
    “还在研究。”海薇茨拍了拍艾尔尼亚。
    “初步计划是往教学楼的播音系统里塞点特殊玩意，这是精神工程专业的同学们想到的，可能有一定风险。”
    “我们要让他自己走出来投降，”海薇茨接下话茬。“最好是谁也别受伤，德尔美你这次虽然做得很好，但医务室的人就有的忙了。”
    “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克制。”
    “还不够好，如果你只用奶油派。”
    “你是不是找茬？”
    “嘛，随便你，总之我希望能兵不血刃地搞定黑树莓里面那些比较菜的派系，这样他们会更容易加入我们。如果你动不动就下狠手，反倒会刺激这帮人。”
    于是她们继续大快朵颐了。而在这时，德拉万先生也穿好了厨师服装，在后台忙碌呢。卡布尼高等学院的食堂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香气和大家的情绪积极地融合在一起。
    索菲亚和露琳在桌子下交换信息，露琳发给她的是“晚上来宿舍天台”。而她则是一脸迷惑。对于索菲亚来说，真正的学校，真正的同学，她显然很不适应。
    “那么你们今天还有什么打算？”露琳把自己剩下的一盘小饼干推给索菲亚。
    “通宵庆祝，吃个痛快。”海薇茨已经喝醉了，她少见地搂着德尔美。
    “然后去医务室报到。”艾尔尼亚在一旁讽刺道。“你呢，露琳？”
    “我想先回去了。”她已经用餐巾抹了嘴，收起椅子。“德尔美你少吃点，你也早点回宿舍吧。”
    “啊，没问题……”
    当然，德尔美现在最看重的，就是即将从机器里出现的多层芝士汉堡了，这可是她首次思考汉堡有十五层的样子，机不可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