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常说逝者如斯,这三百年对于我等来说,也不过是白驹过隙。漫漫长河都忍下来了,若是不寻摸些乐子,岂不无聊?”山神说着,却忽的岔开话头:“说起来,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能从那个娃娃身上修得正果?”
要说白日里的时候,这般声响倒是不一定会引人注意,可现下夜深人静的,平地里响起这般的响声,便是睡得再熟的人也会惊醒的。
灵香得意地看了一眼小白,眼中意思不言而喻——我做事自是有我的打算,你看着便是,哪得这般啰嗦。
小白一阵尴尬,笑着摸了摸鼻子跟着灵香进了密室。
这屋中看着,到似是久不曾有人进来了,许多物件上皆浮着一层尘土,两人于屋中转悠了许久。
灵香左右搜寻着,小白却是不知她到底在找什么,忙问了出来。灵香也是忘记了说,便说是见着香炉一类的东西就拿给她看便是。
可是二人寻摸了许久,也没见着什么香炉,这屋中除了书籍,便是什么剑器八卦之类的。
灵香一面翻着,一面嘀咕着,这六师兄当真是没有同她哭穷啊,这点子法器灵宝的,着实是少了些,平日里也不知去搜罗一些,怎的也是有着十几个徒弟的人,也不说准备些个拿得出手的传给他们。
倒非是他不关心灵香,只是在他看来,灵香并非鲁莽之人,但凡做什么事情,定然是有她的算计,若她同小白结契,定然是日后有所图的。
三人各怀心思各做各事,却忽的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踢踏声欢快至极,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哼唱。
是女子的声音,莫不是灵香回来了?
龙七赶忙起身,可刚要迈开步子,却看到院门处的麦冬。
“怎么是你?灵香呢?”龙七复又坐下,没好气地问道。
这倒是令麦冬惊讶了起来,她怎么了?
“我说,好歹你也得叫我一声师姐,却怎的好像不愿见着我一般?”脉动说着入了院子,“我告诉你,你师姐我可是受了你们师父所托,特特过来指导你们修炼的。”
忍冬听言问道:“她腿伤如何了?”
麦冬倒是心生慰藉,原来还是有关心她的弟子,可不像这龙七,成日里没大没小的,一些个规矩都没有。
“倒是无甚大碍,只是若想稳妥些,还是需得卧床修养几日才行,”麦冬说着看向辛夷,眼中仿若溢满星辰,“只是呢,她着实放不下你们的修行,才会百般求了我来调教你们。我呢,也是盛情难却,总归辈分上来说是我九师姑,面子还是得给的不是,这才勉为其难地来了。”
辛夷见她如此,面上顿时露了笑意——麦冬如今这般,还是同小时候一般。
灵香本是也想着出去帮个忙的,可见着龙七将门关上,心下倒是有些不解了。
“你这是做什么?他二人出去升火,你也不去帮个忙?”
龙七却是不语,只走到灵香面前,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灵香低头看去,那不是先前还给龙七的那块龙纹玉么?
“我呢,本是想着,你还小,不通情爱之事也算是件好事,可如今我便要下山了,说是去历练,却也不知多久能回,就怕你被门里哪个人给骗了去。”
灵香闻言看向龙七,却见他面上尽是真诚,只听他说道:
“我的心思,便是说给你听过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辈子,我却是定要娶你的。这枚玉佩是我家传家之物,小时候曾听娘说过,龙家家主将来若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便将这块玉给她,她若是接了,两人便能在一起。如今龙家只我一人了,今日这玉我便给你,你若是接了,便是同意了。你便是不同意,我也会将这玉硬塞给你的。”说着伸出了手。
灵香看着那块龙纹玉,先前的那般不自在却是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她怔愣了片刻,随后竟不由自主地抬手将玉握在了手中。
望着空了许多的院落,灵香轻笑出声:“话本诚不欺我,这走水之事,放在哪都是个声东击西的好法子啊!”
伏印真人闻言却是甚为担忧:“你这般炸了他人道场,若是被追究起来,怕是不好善了……”
灵香闻言叹了口气,她这六师兄可真是个实诚人,山中那么大,哪还真点着人家屋子不成?不过是叫竹黄随处找个林了放了几把火而已。
再说了,便是点了他们的道场又如何,一来又不是她点的,二来她也是为了救他们的掌门,算起来,还得感谢她才是!
不过灵香也未作解释,只招呼着伏印真人快些,趁着院中人少,赶紧潜入救人。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行至院墙边,随后伏印真人提着灵香,一个纵身便翻了过去。
刚一落地,灵香便撇了撇嘴,虽说自己不擅武道,可放着以前,这种墙头还是难不倒她的,若不是因着先前受伤,也不会如现下这般诸事受制。
可她也不过是想想而已,脚下却不敢多做停留。
如今竹黄被带走了,这院子又这般大,屋中灯火俱明,怕是且得小心寻找一番,才能寻到玄怀真人的屋子。
灵香给伏印真人和自己一人贴了一张匿灵符,两人轻手轻脚,一面躲着人,一面小心地探着每个屋子。
可寻了半天,也不曾找到玄怀真人的房间。
这个时候,竹黄那边想来应是兜不住了,若再不快些,那些人怕是就要回来了。
正当二人行至一长廊之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片刻间,两人竟被围了起来。
先前那些去救火的弟子,现下居然是一个都不少。
“我便说好好的怎会平地生雷,果然是有人企图侵入师父的院子!”为首的一人说着,将捆绑结实的竹黄丢了过来,“好你个竹黄,居然胆敢私通外人!给我抓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一群身着道甲的弟子蜂拥而上,或是手持兵刃,或是掐指捻诀,俱朝着灵香和伏印真人冲来。
原来这些弟子根本就不曾被骗走!
伏印真人连忙抽出腰间软剑迎上众人,灵香亦是一掐起手诀,捻着波澜不惊架起法盾抵挡着袭来的术法,一手捻着莲心剑意相抵。
若是寻常歹人,倒是可以放开手打上一打,可这些人是正儿八经的道门中人,且得小心着些,不能伤及性命。
只见伏印真人足下生风,于一众昆吾派弟子间穿梭着,不消片刻,便打晕了几个。
而一旁的灵香不善武道,前站且退,行至一角落,随后自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符纸撒出,捻着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魔族向来手段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菖蒲定然不是魔类。”
辛夷闻言大为不解,他明明已经见过她了,也确定那是姽婳所化,又怎的不是魔类了?
“你的意思是?”
灵香却是一笑:“我没什么意思,便是确定她不是魔类而已。”
正当众人疑惑她为何如此确信之时,她转而向龙七问起了话:“先前着你去古竹林讨要慈竹剑,你可要到了?”
龙七闻言心下一惊,这剑他是要到还是没要到呢……
若是说要到了,灵香是不是便要要回那只笛子了,可若是说没要到,那万一灵香真的要以此驱魔当如何是好?
龙七踌躇了许久,灵香便有些不耐烦了,拉扯了他又问一遍:“你到底是要到了还是没要到?这可是事关人命的事情,半丝马虎都不得有的。”
听得此言,龙七一个狠心,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答道:“自然是要到了,还挨了那老头儿好一顿打!看上去瘦了吧唧的,不想力气竟那么大,头都被他打肿了!”
灵香听言却是有些不解了,虽说竹杖老人有些脾气古怪吧,可也并非是蛮不讲理之人,况且自己还让龙七带着玉笛去的,又为何会打他呢?
伏印真人闻言,手上法诀一个使力,脚下飞剑便快了许多,唬得灵香慌忙抓住了他的衣摆,方才不至于跌倒下去。
约莫两刻钟,两人方才落地,刚一落地,灵香便跑到一旁不住地拍着胸口。
这伏印师兄也真是的,便是急着救人也没有这般赶的,别是外人还没有救上,再将她给送去了黄泉了的。
御剑这门功夫,幸亏自己不会啊!
伏印真人见她如此,笑着上前拍着她地背,一番推拿下,灵香倒是觉得好了许多。
“你看,这便是涂伦山,昆吾派的山门就在前面了。”
那厢赵无恙无声哭泣了许久,方才抹了抹眼泪,抬头向阿金问着城主府中城主夫人的事情。阿金简略的说了一番,说是乔夫人放心不下赵城主,故寻了个替身云云。
听得此言,赵无恙眉头一皱,随即问道:“若是被你看中之人,你当真会牺牲掉一条尾巴,满足他的心愿?”
而这女子贴了符箓之后,只说了句:“刘家军半盏茶后便会寻到你们。”尔后便转身消失在了寒风之中。
便是这一转身,竟将这个背影深深刻在了小刘夏的脑海之中。
……
被俘之事,阿兰自然也是知道的,便是因着那次,刘夫人才落得一身病,至今也不曾好,但凡遇到个雨雪天,那身上骨头定是疼得难捱。
只是刘夏所说的仙女,她却从未听他提及过,而且刘夫人和小刘夏回来之时,身上也并未见到什么符箓。
“你是说,便是因着那人,所以你才会执意修道的?”
刘夏握着手中杯盏点了点头:“年幼之时,本以为是个天女下凡,而后来知晓了一些道门玄术,才明白了她其实是个修行的凡人。”
“只是……”阿兰犹豫着开口,“即便你是想再见她一面,可都是那么久的事情了,且不说她是否还活着,便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这么一个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可是极为困难的。你这般执念,又何必呢……”
刘夏闻言轻声一笑,放下杯盏望着阿兰:“那姐姐呢?姐姐至今不肯出嫁,不也是执念得很?”
阿兰闻言低下了头——是啊,自己就是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他呢……
……
刘夏终是跟着龙七三人走了,临走之前跪在门前,同刘刺史刘夫人扣了三个响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听得此言,山神似是极为兴奋一般,直拉着龙七低呼:“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龙七见他如此,心中甚是不解,别人做出牺牲,他为何会这般兴奋?真真是看戏的不嫌事大。
阿金却不答他,只轻哼了一声:“你那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神闻言却是一个叹息:“哎呀,这么多年了,守着一颗头颅怪没劲的,便是给他玩玩又当如何,又不是什么大事。”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一道水刃裹挟着浓浓灵气向他们飞来,龙七本能地按住了半夏和赵无恙,方才堪堪躲开。
那水刃打在三人身后的树上,那树冒着热气发出滋滋响声,待热气散去,竟是被腐蚀掉了半边。
“居然能够到达此处,倒也算是有些本事。”那鲛人笑着说道,声音竟如歌声般动听,“只是可惜,到了这便是你们的死期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个抬手将潭中之水泼了出来,那水经由他的手,竟化作刀刃,回旋着向龙七三人飞来。
龙七见状连忙将半夏推开,抱着赵无恙像一旁滚去。水刃打在方才藏着的灌木之上,灌木立刻冒着水汽滋滋作响,发出阵阵难闻气味。
“小心到时候寻不回来,怕是便要成为第二个刑天了。”阿金说着,一个转身化成了猫形,转身便往山上深潭方向走去。
而他的身后,山神却小声嘀咕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
鲛人这一吼,叫了许久也不见停下,在场之人无不听得头痛欲裂,刘夏耳朵已然开始渗血,就在众人开始承受不住之时,忽的一道火符飞来,直打在了鲛人背后。
那火符一贴到在鲛人背上,顿时便是一个炸裂,生生将他还在吼叫的一口气打得憋回了腹中,随后便剧烈咳了起来。
一番重咳后回头望去,正见裹着符衣的半夏趴在水潭边上,而她的手中如今握着两张符箓悬在潭水之上,冲着鲛人说道:
“你若再不收手没我便将这黑泥符放入水中,只是不知那湖底的女子能否承受潭水污浊!”
鲛人闻言双目圆睁,冲着半夏吼道:“你敢!”
而半夏似是毫不畏惧一般,极有魄力地吼了回去:“你看我敢不敢!”说着便要松开手上黄符。
眼见着黄符周围已然开始聚集黑雾,鲛人见状,语气立时便服
。